——现在这些噩梦一个不落地全都被还了回来。只要风起就有梦,风不停梦不停,不做完就不准醒。

他不准时润声说疼、不准时润声说害怕。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时润声如果走不动,那就自己在原地休息,什么时候有力气什么时候跟上来。

——现在他也说不出这些字眼了。

杜槲把嗓子喊出了血,他见人就不停地哀求,他疼得要命,浑身像是要碎了,有人在抽他的筋

没人听得见这些话,被他拽住的人满脸惊疑莫名其妙,头也不回地匆匆走远,生怕是遇上了个被言语冲昏了头脑的疯子。

他还不准时润声向其他人求救。

杜槲反覆告诉时润声,缄默者求救和喊疼,会让队伍里的其他向导动摇,再使用缄默者的时候,言语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

为了让时润声牢记这一点,他甚至还亲眼带时润声去看了这一幕——有个向导因为心软,没能立刻向缄默者转移伤害。

晚了一步,残暴的古兽灵撕碎了哨兵,又咬穿了那个向导的喉咙。

这一幕并非杜槲捏造杜撰,它的确出现过,就被存放在村子的任务资料室里,是一块浸透了鲜血的留影木所留下的最后影像。

影像的主人公是时润声的父亲和母亲。

杜槲告诉时润声,那次任务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领队的“不忍心”。

系统就一直奇怪,小木头人的年纪这么小,怎么就想到要去翻村子里的任务资料:“是那个破吸血树带他去看的!”

像这种任务资料,内部的哨兵和向导如果级别不够,都不一定能查看,小缄默者早就已经被自己的村子驱逐,居然还能叫时润声顺利翻到。

“他断章取义,那不是完整的留影木!”

系统拿着堪比马蜂的小机关枪扫射杜槲的腿肚子,少说能扫了一百来枪:“其实时润声父母的队伍里,缄默者根本就没被用来转移过伤害!”

时润声的父母早就发现,缄默者的领域在内不在外,那是种极为坚定、不受外界干扰的力量。

那份缄默者手记也是时润声的父母保存下来的。

他们始终认为,缄默者之所以显得上限不高,只是没有找到力量的正确使用方法。

缄默者的力量并不明显、并不立竿见影,那是种春雨似的力量,随风入夜,润物无声。

而那一对A级向导与哨兵被责备的原因,也并不仅仅是他们导致了任务失败,而是因为他们不肯按照正确的“使用方法”来支配缄默者。

那是一对生性温柔,从不使用支配性言语的A级向导和哨兵。

他们会领着小小的时润声,去听春雨的声音,去林子里探险,给被剥皮入药的杜仲树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