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村长或是某个人下的命令——是失去亲人、爱人、朋友的普通人愤怒的失控叫骂,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原谅时润声的父母在任务中酿下的大错。
这个世界的言语有力量,即使是未觉醒的人,言语汇成洪流,亦可伤人。
时润声再无法踏入这个村子。
幸运抑或不幸,在这个时候,他被远嫁姑姑家来的表哥接走,带回了家。
被带回杜家的那年,时润声七岁。
他作为“缄默者”的专精领域是医疗。生性安静的小少年,埋头抹去那些辱骂苛责留在身上的伤,把自己收拾干净,向收留自己的家道谢。
这是个静默寡言又早熟的孩子,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麻利地做家务,勤快地帮忙跑腿做事。
时润声偶尔也会一个人出神,但大多数时候都不闲下来。如果实在没什么事可帮忙,就带着自己省下来的早饭,尝试说服那只总看自己不顺眼的大狼狗。
更多的时候,时润声会远远地看着杜槲。
杜槲是时润声姑姑的儿子,十五岁,在时润声被轰出村子的时候,是杜槲替他挡下了那些口诛笔伐。
杜槲也是在七岁的时候觉醒,刚觉醒就是B级向导,只要说上几句话,就能轻易击溃那些未觉醒者的言语洪流。
“不要听他们说的话。”在那片村落外,杜槲打开向导领域,对时润声说,“你的家不在这,我带你回家。”
远处的村落和刺眼的阳光一并被挡住。
生来缄默的小小少年,站在向导领域里抬头。
不打开心防,向导领域对缄默者其实不起效果,这样屏蔽不了辱骂声,还不如捂上耳朵来的有效。
但时润声没有舍得捂耳朵,仰起头,握住杜槲伸过来的手。
他跟着杜槲回家,带着浑身的伤一步一步地走,温润清澈的眼睛里映的都是那个影子。
时润声会答应杜槲的一切要求。
缄默者无法引导,自然也不需要去学校,所以时润声就自己埋头研究专精领域,想要提升医疗效果。
这是他能想到的、自己唯一能为杜槲做的事。
毕竟一个缄默者,既不能作为哨兵受向导指引、为向导而战,也不能作为向导,和同伴一起撑起具有力量的言语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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