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了。”穆瑜温声答应,把车停好,“小老板,我先陪你去办手续。”
闻枫燃动作一滞,这才发现,他们原来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那片稀稀拉拉没什么好看、比孤儿院差远了的枫树林,是学校对面停车场旁边的那个公园里头,没人管的一片歪脖子景观树。
“你,你别陪我了吧。”闻枫燃憋了半天,才闷声说。
……他本来是想让对方陪自己去的。
不论出於什么原因,没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觉得辍学是件光荣的事儿,哪怕再嘴硬、再不承认也一样。
闻枫燃不后悔自己打的那场架,不后悔自己抡出去的每一下水管。老片儿警连胳膊抱着他把他按在地上,厉声骂他是不是不要前途、不要将来了,他大口吞着带血腥味儿的空气,心里想的是他本来也没要过。
闻枫燃从小就知道,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给自己买了好几份贼贵的保险,受益方全写的孤儿院。
这是种相当割裂的感受——他在窗明几净的课堂里用那个破手机回拳赛短信,在黑拳赛的铁笼子边上草率地补作业,请人开车去给孤儿院拉冬天要烧的柴,焦灼地算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满十八岁。
不过就是辍个破学,闻枫燃以为自己不在乎。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他还是忍不住撒了谎,雇了个假经纪人。
而现在,他又不想让这个假经纪人陪他去丢人、去被人指着鼻子骂祸害,去被学校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了。
穆瑜想了想:“还是按最初定的流程走吧,我们之前约定的合同,是到今天下午三点结束吗?”
闻枫燃快把那个安全带拧断了,闻言愣了半天:“……啊。”
他下意识就去看时间,老旧的破诺基亚按了好几次才有反应,居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怎么时间这玩意儿也跑拉力赛吗。
叮咣一通往前跑,不管三七二十七。
二十一。
……怎么数学也来制裁他了呢。
“合同结束,你我就都是自由人,彼此不再干涉。”穆瑜单手搭在他肩膀上,温声问,“让我陪你去办手续,不是刚好合适吗?”
闻枫燃完全不清楚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紧紧攥着藏在口袋里那个小黄人玩具,勉强咧嘴笑了下:“啊……是。”
他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行了,走吧。”
穆瑜和他一起走过这所学校——这是附近唯一的一所公立学校,初中隔壁就是小学,小学里面套着个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