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隼的身上有很多伤。意识层面留下的伤痕,只要不被彻底遗忘,就不会消失——并非受主观意愿控制。必须是连潜意识也忘干净,不会闪回惊觉,不会深夜入梦。
燕隼自己的手臂上伤痕累累,却抱着穆瑜的那只手,专心对连血都没出的淡白伤口轻轻呼气。
小雪团学会了安慰,踮着脚摸穆瑜的头发:“不痛。”
穆瑜蹲下来,让那只小手可以摸到自己的发梢。
燕隼重复着“不痛不痛”,跑出去翻箱倒柜找创可贴。
因为对家里的格局不太熟悉,燕隼用了足足五分锺,才终於找到创可贴。
等跑回来的时候,穆瑜手上那个淡白色的道道已经彻底找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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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第七天,凌晨。
一只小雪团在家里暗中游荡。
放创可贴的抽屉在客厅。
糖在床头柜和书桌抽屉里都有。
还有尝起来很甜的白糖,在厨房第三个橱柜。
卧室有很多玩具,收纳盒上贴了会发光的小纸条,画了大火柴人和小火柴人坐在地毯上一起玩玩具。
用来工作的书桌上有很多书,大抱枕旁边放了小抱枕,还有一个许愿白板,白板上画着大火柴人和小火柴人一起在台灯底下看书。
……阳台有一辆摇摇车。
因为看到摇摇车上也有一张发光纸条,爬上去想拿纸条、一不小心碰到了摇摇车开关的燕隼:“……”
穆瑜的确很擅长装睡,但不管怎么说,一辆摇摇车在凌晨昏暗的天光里边嘎吱嘎吱晃边放声唱“有福就该同享,有难必然同当”,都不是适合睡觉的场景。
系统及时拦截住了多余的噪音,没有干扰还在熟睡中的楼上楼下和邻居。
被从摇摇车上解救下的燕隼,身上还穿着那套奶白色的毛绒绒小睡衣,看起来是非常不经吓,几乎在瞬间就变成一小团,咻地藏进了穆瑜的外套里。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锺,小白球才缓缓展开,警惕四望后,一点一点探出头。
他们还在阳台。
只是这十几分锺的工夫,最黑的阶段居然就已经完全过去了。
雪尽天晴,云也终於散开,太阳从角落里探出来。
那是红色的云霞和暖洋洋的、灿金色的光。
黑夜过去,天开始亮了。
穆瑜抱着燕隼,让小雪球藏在自己胸口,很放松地靠在藤编的摇椅上。
摇椅轻轻地前后摇晃,穆瑜也轻轻地晃,一只手慢慢拍着他的背,看着楼群与云层间耀眼的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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