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过这些,教练没说过,家里也没有人懂——就算懂了也没用。

他不可能向家里要一个高等级培育舱,那是妹妹救命的东西。

边上的少年们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说错了话,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有些慌,有人下意识抬头去看穆瑜。

穆瑜就坐在他们旁边,身旁放着手杖,安静地陪着这一群半大的少年聊天。

他一直听着:“高等级的培育舱要多少钱?”

“十万五千三百七十二块。”有小队员知道,抢着举手回答,“还有更贵的,这一档最低是这个价。”

每次一偷懒不好好训练,他爸就念叨这个数训他,他都会背了。

穆瑜点了点头,把手探进口袋里。

高益民的脸色瞬间变了:“余老师,我不要。”

他能挑战成功3A,就已经很感激对方,如果再让余老师帮自己别的,就太不知好歹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心和傲气都藏在胸口,格外坚韧也格外脆弱。

高益民出身太差,早早在仰望亦难企及的差距里认清现实,小小年纪咬牙拖着一家往上爬,可也从没想过依靠施舍过活。

“我,我出去以后还给人当陪练,不使劲蹦了。小心点,不会伤的。”

高益民攥了攥拳,他有一般少年在这个年纪没有的韧劲,刚知道这个几乎掐灭了未来梦想的结局,却已经迅速打定了主意:“我特别擅长当陪练。”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跟别人聊天呢,回头得跟他爸他妈他妹显摆。

他在滑冰队跟人聊得老好了。

他摔了,别人还来拉他。

高益民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杓,咧嘴笑了下,大大方方承认:“那个……高等级培育舱,我买不起。”

穆瑜“嗯”了一声:“我也买不起。”

高益民愣了下,转过头,看着余老师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皱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

其他排排坐的少年队员:“……”

睡得香香沉沉的小雪团听见塑料袋响,扑棱坐起来,闭着眼睛梦游一样翻小背包,大方地分享出一根棒棒糖。

穆瑜接过糖,低头认真道了谢,和小家伙碰了碰鼻尖,把小雪团换了个姿势塞回去继续睡。

小雪团本来蜷在外套里,抱住他的胳膊就不舍得撒手,迷迷糊糊地翻山越岭一路滚进穆瑜怀里,一眨眼就又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