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凌晨四点,安泽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趴在床上疲惫地睡着的男人。
他的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刺眼的痕迹证明着刚刚结束的激烈欢爱。以前留下的那些鞭伤被吻痕彻底地掩盖了,可即便如此,安泽心疼的感觉依旧没有丝毫缓解。
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有多爱他。
看着哥哥沉静的侧脸,安泽深邃复杂的目光里,渐渐涌起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安洛垂在耳侧的黑发,低声叫道:「哥哥。」
「嗯……」安洛被细微的动作弄醒,睁开了因为太过疲惫而格外困倦的眼睛,他侧过头来看着安泽,有些疑惑地问,「还不睡吗?」
安泽微微笑了笑,低声说:「我带你去洗个澡,那些留在里面,身体会不舒服。」说着便俯身,轻轻抱起了赤裸的安洛。
「嗯……」安洛已经困到极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配合地搂住安泽的脖子,被他抱到了浴室里。害羞什么的早就顾不上了,安洛只知道,身体里留着大量黏腻的液体确实很不舒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洗个澡然后赶紧睡觉。
安泽放了一浴缸的温水,用手试过水温后再把安洛轻轻放进去,耐心地替他清洗身体,手指探入身后,小心地挖出留在体内的液体,顺便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好在自己虽然疯狂,却有分寸,并没有伤到他,只是那里有些微微的红肿。
安泽用两根手指撑开后面,让温水流进他的体内,仔细地冲洗了两遍,确认洗干净之后,再把安洛抱出来,用浴巾抆干,让他趴在自己的怀里,给伤处涂上清凉的药膏。
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了,安泽换了条新的床单,把安洛抱上床去盖好被子,然后又转身倒来了一杯水递给安洛:「哥哥,喝点水吧。」
叫了一整夜,安洛的嗓子的确有些沙哑,干涩的喉咙也很迫切地需要喝水,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不冷不热的温度显然是特意兑过的,安泽向来是个细心体贴的人。
安洛看了他一眼,见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等待着主人夸奖的大型犬类……心里一软,说了声「谢谢」,就把他递来的一杯水全部喝光了。
安泽心情很好地微笑起来,接过哥哥手里的空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转身拉好窗帘,这才爬上床躺在安洛的身侧,轻轻把他拥进了怀里。
安洛本来很困,刚才被安泽洗澡再加上喂水,这时候反倒是清醒过来,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四点半了,安洛怕自己次日无法按时醒来,便扭头看着安泽说:「安泽,我约好中午去见安扬,十点之前记得叫我起床。」
安泽微微笑了笑,「嗯。」
「晚上我会约小睿见面,跟他说我要加入光明会的事。三爷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我到那边会见机行事。以后有事,我会到公用电话亭里给你电话。」
安泽点了点头,「嗯。」
「对了……呃……」安泽的脸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安洛狠狠甩了甩头,一阵困意涌来,比刚才还要强烈的困意,强烈到甚至无法控制。
见安泽依旧一脸镇定,安洛心里一惊,抬头问道:「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
安泽神色平静地说:「水里加了二十四小时的长效安眠药。哥哥,你该好好睡一觉了,不要想太多。」
「安泽……」
「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安泽轻轻吻了吻怀里的人的额头,低声说,「好好睡一觉吧,哥哥。」
「你明明答应过……」安洛还挣紮着不睡想跟他理论。
「骗你的。」安泽打断了他,低头看着安洛的眼睛,一字一句温柔地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冒险?」
「……」
「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哥哥。」
——他今晚是故意的!
在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前,留在安洛脑海中最后的印象,便是安泽坚定、心疼、却又满是温柔的目光。
早晨七点半,安泽突然接到了安扬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安扬就开口问道:「安泽,你哥哥那边搞定了?」
安泽点点头,「他会好好睡一觉的,我不会让他出事。」
安扬了然一笑,「果然。」
昨晚,安扬表面上答应安洛的要求,那只是他在配合安泽演一场戏而已,在离开秘密见面的餐厅之前,安泽又给安扬发了条短信「明早给我电话」,安扬就知道,安泽一定会搞定他哥哥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安洛性格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想法,加上他对陈睿一直有所亏欠,不顾危险去救陈睿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动摇,要说服他简直难如登天。所以,了解他脾气的安泽才会选择以退为进,先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他,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给了他一杯安眠药。
虽然这么做会让安洛很失望,可比起他可能会面临的危险而言,安泽宁愿做一次坏人,来保证心爱的人的安全。
安泽回头看了眼在床上沉睡的安洛,轻轻替他拽了拽被子,在腰间围了条毛巾走到阳台边,语气平静地说:「安扬,我有办法出动军部的力量全力协助你。具体怎么操作,等我见过爷爷再说。你先联系警方卧底,确定三爷他们进行下一次毒品交易的时间,到时候再来个人赃俱获。」
安扬其实早已猜到了安泽的动作,他在西林军区待了几年,在那边有很多朋友,再加上安光耀的背景,如果动用军部武装力量协助特案组,剿灭光明会自然会更有把握。
安扬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怎么做,下午我再给你电话。」
跟安扬通完电话之后,安泽又把电话打给了安光耀。
电话一接通,安光耀就笑着说:「安泽啊,怎么了?」
安泽低声说:「爷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谈谈,您在家吗?」
安光耀道:「正好,爷爷也有话想跟你说,你现在开车过来吧。」
安泽开车来到安家的时候安光耀刚刚吃过早餐,家里只有他和保姆两个人,他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多年的心脏病,让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家显得十分憔悴。
自从从温哥华接回哥哥之后,安泽只给过爷爷电话报平安,哥哥恢复记忆的事也是通过电话告诉的他,这两天过得实在太忙、太混乱,安泽并没有时间跟安洛一起回家见爷爷,此刻看着爷爷瘦下来的脸,安泽的心里不禁有些内疚,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说:「爷爷,您的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安光耀笑了笑说:「老样子,别担心,我一直待在家里,心绞痛的毛病这几天也没有犯过了。」说着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来,安泽,坐这儿,爷爷有些话要跟你说。」
安泽本有急事想跟爷爷商量,可见他神色认真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安泽出於礼貌也不好打断老人家,只好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低声问道:「爷爷,您说吧,是什么事?」
安光耀沉默片刻,才说:「你说你哥哥已经全部恢复了记忆,他有告诉你他名字的由来吗?」
安泽点了点头,「哥哥出生的时候找算命先生算出来命中缺水,您挑了一些三点水偏旁的字让他自己选名字,他选了洛字,对不对?」
安光耀笑着点点头,「其实当年,那位先生除了算出来他命中缺水之外,还偷偷告诉我,你哥哥的命运非常复杂,洛字是『三点水』加一个『各』字,各字有交叉,放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交叉的河流』。河流注定坎坷漂泊,他的一生可能都无法安定下来,到最后甚至会孤独终老,我当时听了并不信,直到他七岁那年……」
「他七岁那年,他妈妈出了车祸,他失去记忆,还丢了他的弟弟。我只跟他说陈易出国了,并没有告诉他实情。其实,在那一年,他的父亲,也去世了……」
安泽震惊地看着爷爷,「他父亲去世了?您是说,哥哥他的生父并不是爸爸?!」
安光耀点了点头:「小洛他,并不是你的亲哥哥。」
「……」
「他的亲生父亲是陈易,他跟小睿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当年安芝急着跟郁冬离婚,就是因为她有了陈易的孩子。这件事除了她们夫妇和你父亲之外,也只有我才知道实情。」
安泽僵在那里,半晌无法言语。
虽然心里隐隐有所察觉,总觉得当年安芝和父亲离婚的事十分诡异,没有一个男人会和刚刚怀孕的妻子离婚,也没有一个孕妇会急着离开自己的丈夫秘密生下孩子,就算用感情破裂来解释也实在太过牵强。
安芝和安郁冬没有说明真相,假装安洛是两人的孩子,大概是怕安光耀太过伤心的缘故。
如今听安光耀这么一说,安泽终於恍然大悟。
只是,安泽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安洛不是亲哥哥这样震惊的事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在安泽的心里,安洛就是他的哥哥,他对安洛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
安光耀看着安泽刹那间变色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也别怪爷爷瞒了你们这么多年,我是怕你们知道真相后会对他不好,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当年安芝去世后,我没有及时接回小睿,妻子去世儿子失踪的打击让陈易彻底崩溃,他终日饮酒度日,终於在一次酒后冲向马路被一辆货车给撞到……他在医院临终之前拜托我照顾小洛,他对我说出了真相,还要求我不要把这个真相告诉那个孩子,至少这样做,可以让小洛以为他还有父亲和兄弟,还有安家的这些亲人……」
「事实上,安洛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安光耀说到这里,神色难过地沉默了下来。
安泽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那种心疼的感觉就像一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原来安洛早已父母双亡,弟弟也失散多年,孤苦无依又失去记忆的他,被爷爷好心收留在了安家,若不是爷爷当年怀着一分歉意把安洛接回来,安泽根本无法想像七岁的安洛会有怎样的人生,他甚至有可能被带到孤儿院……
他的一生,果然如他当初所选的「洛」字一样波折重重。
祖孙两人沉默良久之后,安光耀才低声说:「今天跟你说清楚这些,爷爷只是希望,以后你能继续尊重你的哥哥,好好对他。我已经立好遗嘱,把安家四分之一的财产给他,我还另外给了他一笔钱……你不要介意,并不是爷爷偏心,这是爷爷欠他们一家人的。」
安泽认真地点头,「您放心,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绝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听到安泽慎重的承诺,安光耀这才放下心来,「有你这句保证,爷爷也就安心了。我最怕的就是你们兄弟将来为了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情反目。」
「怎么可能?」安泽微微笑了笑,「他想要的,我永远都不会跟他争。」
——爷爷,您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心疼他照顾他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钱财权利就跟他反目?
当然,安泽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他怕爷爷听到真相后直接两眼一翻心脏病发。或许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如果安洛当年不是父母双亡被爷爷接回安家,自己跟他就不会相遇、不会相爱、也就不会改变他孤独一生、举目无亲的命运。
祖孙两人推心置腹的交谈,让安泽更加坚定了守护那个人的想法。
不是亲哥哥又怎样?血缘关系不会对他们造成阻碍,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会让他们疏离。两人的感情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必在意这些世俗之物了。安泽只知道,他爱安洛,不管安洛的身份背景、前世今生,他就是认定了安洛这个人。
如果洛河注定漂泊,那么,安泽愿意做他停泊的沼泽,给他这一份宁静和平和。
安光耀看着安泽,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你们兄弟两人要相互扶持,记得,他永远是你的哥哥。」
他不仅是哥哥,还是爱人。
安泽微微笑了笑说:「知道了,爷爷,您尽管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
安光耀点点头,笑着说,「爷爷最相信的就是你,这件事压在我心底多年,想了想也只能跟你说了。安岩、安陌、还有你哥哥,都暂时瞒着,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他们。」
安泽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安光耀看着这个最小却最稳重成熟的孙儿,欣慰地笑了笑。沉默片刻,突然想起安泽找自己的目的,安光耀疑惑地问道:「对了安泽,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大清早跑来找爷爷?」
安光耀终於转回正题,安泽也收回刚得知真相的复杂心情,回头看着他说:「爷爷,您听过三爷这个人吗?」
安光耀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看他的反应,安泽就知道他听说过三爷。未免说出全部真相让老人家无法承受,安泽只好挑重点简单来说:「三爷是黑道贩毒集团光明会的首领,他的真实身份,是徐少谦的父亲,徐梓明。」
安光耀有些惊讶,「徐家老三?他当年不是出车祸死了吗?」
「他制造假死,然后秘密成立光明会参与毒品贩卖。」
安光耀沉默片刻,才点点头,「原来如此。你突然提他做什么?」
安泽微笑着说:「爷爷,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当年小睿失踪之后,正好被假死的徐梓明遇到。徐梓明收养了他,并且带他到了国外。如今,他们都回来了。」
「小睿?!」安光耀的脸上满是震惊和喜悦,「你是说,你们找到小睿了?!」
「是的,我们已经找到了陈睿,哥哥想救他出来,而救他出来的办法就是配合警方彻底毁掉光明会。否则,三爷一定不会放过他。」
安光耀激动地握住安泽的手,「好,好,我能帮什么忙你尽管说!!」
果然,一提陈睿,爷爷一定会答应所有的要求。
安泽想了想说:「我知道爷爷您在军部有一个生死之交,当初我退伍的时候,一直担心军区不放人,结果您一个电话,第二天我的申请就批准了……实话说,那个人是不是林将军?」
林将军是西林军区总司令,整个军区最高级别的将领。
上次跟警方合作拦截空中运送毒品的飞机,就是他直接下的令,如果他这次继续出面相助,对於安扬来说一定是如虎添翼。
安光耀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大学考了军校,好在这么多年我们这些老朋友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过,上次你退伍的确是他帮的忙,要不然还真是难办。」
安泽点了点头,「我在部队的时候他对我也非常关照,原来看在您的面子上。爷爷,这次可以继续请他出面吗?」
安光耀顿了顿,「我可以问问他,只是,我不知道军部能不能出面插手这种事情。小林虽然会给我面子,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呐。」
安泽忙说:「可以的,空军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协助地面武装力量给予空中支援,只要林将军点头,加上警方同意,西林军区的空降部队就可以直接出动。爷爷,您想办法说服林他吧,抓住三爷也算为民除害,我想他会答应的。」
安光耀沉默片刻,才说:「好,我会给他电话。」
安泽说:「还有徐家那边,希望您能亲自跟少谦的四叔谈一谈。徐子政现在是徐家的当家人,他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不好出面跟他谈条件。」
安光耀点点头道:「放心,爷爷知道怎么做。」
那位姓林的将军果然没有拒绝,这阵子一直很太平,西林军区年轻的军人们整天除了锻链身体就是各种演习,日子过得很是无聊,难得有实战的地方能用到他们,年轻男儿们一接到命令各个摩拳抆掌热血沸腾,於干坤还主动请缨当了领队。
一排飞机整齐排列在西林军区的机场,武装完毕的空降部队整装待发。
下午两点,安泽再次拨通了安扬的电话。
「安泽,你那边怎么样了?」
「军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具体的行动安排。」
安扬微笑着说:「我们的卧底刚刚发来密报,就在今晚十二点,三爷会带大量的毒品跟来自越南的毒贩进行交易,交易地点在西郊山脚,警方已经做好部署。」
安泽说:「到时候火力全开,难免会有伤亡,一定要保证陈睿的安全。」
安扬笑了笑说:「放心,陈睿也是警方的重要证人,我们会保护他。」
下午四点,华安娱乐集团,总裁办公室。
安泽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里的文件,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安泽抬头看了眼门口隐约印出的人影,低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徐少谦,身材修长的男人,今天只随意穿了一件白衬衣和黑色的西裤,英俊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副泛着冷光的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冰冷到毫无温度,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傲慢和冷漠。
「找我什么事?」徐少谦开口,对上安泽深沉的目光,又淡淡加了句,「安总。」
安泽看着他,沉默片刻,才说:「关於你父亲的很多事情,我想,你已经从你四叔的口中听说了。」
徐少谦皱了皱眉头,「所以,你今天叫我来是算旧账的吗?」
安泽摇摇头:「你是无辜的,你父亲早已在多年前去世,你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现在的三爷也跟你无关。但是……我不计较过去的恩怨,并不代表我会遗忘,我哥哥身上的伤,时刻提醒着我他曾经所受过的苦。」
安泽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徐少谦的眼睛,「少谦,我不追究,并不是我怕你们,只是我需要权衡各方面的利益,安家和徐家一旦彻底决裂,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只要你四叔安安分分继续做他的生意,我可以当做三爷所作的一切都跟徐家无关。」
徐少谦的神色有些僵硬,沉默良久后,才说:「今天下午四叔已经找我谈过,他说这件事他不会再插手,既然那个人在二十年前选择以死亡的方式离开徐家,那么在我们心里,他已经作为一个去世的人被埋在了墓园里。如今出现的三爷,也跟徐家没有任何关系。」
安泽点了点头,「这样很好。」说着又把合同推到徐少谦的面前,「我们再谈谈另一件事,我刚收到这份文件,你想跟华安解约?」
徐少谦扬眉道:「难道你认为,我应该继续留在华安,留在你安泽的手下做事?」
安泽抬头看着他,神色严肃地说:「当年你跟华安的合同是我妈妈亲自签的,给你开出的条件和安岩一样都是公司里最好的待遇。你跟华安签了八年,我们也按合同履行了所有的义务,让你成了影帝、大红大紫。说句实话,公司并没有亏待过你,你如今突然解约,必须给出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
徐少谦没有回答。
安泽顿了顿,皱眉道:「难道是因为安岩?」
徐少谦沉默片刻,才深吸口气,低声说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换成是你,你能容忍你哥哥整天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还在你面前嚣张地晃来晃去?」
「……」安泽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很抓狂,徐少谦忍了这么久也的确难为了他,安岩就是这样潇洒不羁的个性,娱乐圈里数他八卦最多,女朋友换得特别勤快,他还有句名言说什么『不传绯闻的明星不是好明星』。
徐少谦冷着脸说:「把我留在这里,你不担心安岩的人身安全吗?这个理由够不够?」
安泽的脸色有些僵硬。虽然一直觉得徐少谦和安岩之间有点问题,却没想到,向来冷漠高傲的徐少谦居然偷偷暗恋着安岩,这简直是个惊天大新闻,估计安岩知道之后会被吓到。
徐少谦冷冷道:「违约金我会全额赔付。如果你还有什么意见,我们法庭上见。」
安泽忍不住无奈地揉了揉眉头。安岩从小就调皮捣蛋整天惹麻烦,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在他跟徐少谦的这件事上,安泽只好站在安岩这一边。爱上安岩这种风流花心的人,徐少谦只能自认倒霉了。
或许,他的离开对安岩来说的确是件好事。
安泽轻叹口气,抬起头道:「违约金不用付,也不用闹到法庭上那么难看,就当是公司给你的年底分红。」
徐少谦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向安泽。
安泽微微笑了笑,「你在华安这么多年,如今要走,我们也好聚好散。我不会无聊地封杀你,你跟安岩的事我也不会插手。但你们都是明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该有分寸。」
面前的年轻男子,记忆中总是站出来以小大人的形象维护哥哥的小安泽,总是跟在安洛的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的小家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大了。
长大到可以独当一面,甚至作为整个安家的支柱。
如今的安泽,已经真正具备了一个掌权者的能力和气度。
徐少谦沉默地看着他,良久后,才低声说道:「安泽,替我跟安洛……说声抱歉。」
门被轻轻关上,徐少谦离开时的背影显得挺拔而寂寞。
安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儿时跟几位兄长一起玩闹的时光。
那个时候,安家四兄弟、周家两兄弟、还有徐家的两兄妹,大家总是在一起玩耍,安岩很喜欢捣乱,总是惹安洛生气,安泽总喜欢站出来维护安洛,安陌拿着粉笔自顾自在地上乱画,徐少谦却始终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周承平和周悦平兄弟两个很爱在院子里踢球,一群孩子聚在一起,日子过得单纯而快乐。
周承平兄弟还有徐少谦,是哥哥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在安洛七岁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给他丰富了空白的人生,也带他走出了失忆的阴影。
如今看来,徐少谦和哥哥的关系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安泽轻叹口气,把徐少谦发来的解约文件收进抽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九点。
几辆打着西林市警局标志的车子先后开上了通往郊区的公路专线,未免打草惊蛇,安扬下令关闭了所有鸣笛系统,整个特案组悄无声息地向光明会今晚的交易地点移动。
交易的地点是郊区一座山的山脚。
这个地方属於城市还未开发的区域,非常荒凉,平日里人迹罕至,如果不是卧底的紧急线报,安扬根本不会怀疑这种地方。
警方一直以为光明会是在市区进行毒品交易的,除了安郁冬还在时的华安酒店外,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据点。可奇怪的是,这次三爷突然选择了这个荒凉的地段,大概是担心市里被监控,加上这次交易的毒品量太多,大量人群的聚集可能引起警方怀疑的缘故。
山脚有一个废弃的工厂,不同於之前安洛被绑架的那个空旷的工厂,这个工厂之前是作为汽车制造的地方,工厂倒闭之后,很多器械都没有撤走,里面堆积了大量的轮胎、钢管之类的材料。
警方的车辆全部停在隐蔽的地方,安扬带领特案组的兄弟在工厂周围迅速埋伏起来!
夜凉如水。
柔和的月光洒下来,给工厂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周围很静,静到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山上茂密的树林里,偶尔传来野狼嗷嗷的叫声,微风吹过,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地面上投下的影子如同乱舞的魔鬼,给静怡的夜增添了一丝神秘和恐怖。
於干坤带领的武装部队正在等待指挥中心的命令。
十点半,十一点,十一点半……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有蚊子落在脸上叮了一个包,安扬却依旧丝毫不为所动,他拿着望远镜,目光直直盯着工厂的方向。
十一点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