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岩只好放开轮椅,悻悻地躺回了沙发上。
球赛中场休息,电视里正好播出安岩代言的服装广告,看着电视中那个如同王子一般潇洒帅气的安岩,再回头看看如同癞皮狗一样四肢大开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的安岩,安洛忍不住僵着脸抽了抽嘴角——这个二弟真是个怪胎。
看了一会儿无聊的电视节目,安陌终於吃完了一盘子葡萄,打着呵欠先回去睡觉了,安岩也回卧室上网,安泽关掉电视,回头看着安洛,低声说道:「不早了,哥哥也休息吧。」
安洛的确觉得犯困,点点头说:「好。」
安泽便把轮椅推到他的卧室,把他扶到床上,仔细地盖好被子,这才说:「哥哥晚安。」
安洛觉得眼皮非常沉重,面前的安泽面容也渐渐变得模糊,连晚安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就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众人都睡了,客厅里的灯被关掉,安家的别墅里渐渐安静下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窗上,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响,雨声在寂静的深夜里越来越清晰,却依然无法吵醒沉睡中的人们。
凌晨一点,安家一楼角落的一个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一道极为微弱的光。
那点微弱的光亮一直照到了安洛卧室的门口,随着光源的移动,皮鞋跟地板轻轻接触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别墅里清晰地响起,甚至带着低沉的回音。
安洛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借着手机的光亮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沉静的睡颜——不同於清醒时面无表情的冷漠和高傲,睡着之后的他,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睛,看上去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拇指留恋般滑过他看似冰冷凉薄的嘴唇,安泽俯下身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哥哥……对不起。」
说罢,果断地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转身迅速走出了安家的大门。
外面下着雨,安泽披上雨衣,把哥哥仔细地护在怀里,到车库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他放进副驾驶座的位置,这才转身上车,发动引擎。
所有佣人和管家都被他放了两天的假,安岩和安陌还在熟睡之中,寂静而漆黑的深夜里,一辆车子从安家悄无声息地开走,居然没有任何人发觉。
车内,安洛歪过头来,轻轻靠在安泽的肩上,依然睡得很香很沉。
西林军区总部。
车辆安检通道的栏杆被放了下来,黑色的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门口,负责值班站岗的年轻士兵撑着伞从哨岗走了下来。
他显然认出了安泽,在车前立正站好,朝安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少校!」
安泽点了点头,拉下车窗,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给他。
西林军区的管理非常严格,所有车辆必须有专门的出入证才可以进出,车子在进出时还必须接受红外线检查,不允许携带任何危险物品。
士兵把安泽的出入证口令输入电脑,确认无误之后又回到车前,凑到窗边说:「少校,车里这位是?」
安泽看了眼靠在肩上熟睡的哥哥,怕吵醒他似的,压低声音说道:「是我哥哥,我带他来医院看病。」
士兵了然地点头,「请您填一下登记表。」
安泽在他递来的登记表中填好信息,递回给他,安洛的资料被录入电脑中,头顶的摄像头迅速捕捉拍摄安洛的照片存入资料库。
资料录入完毕之后,面前的栏杆终於缓缓升起,士兵再次朝安泽敬礼,表示放行。
安泽这才把车子缓缓开了进去。
西林军区分为三个区域,其中A区是只允许拥有指挥权的特殊人员进入的绝密区域,B区属於日常军事作业和训练的区域,这两个区域都是封闭的,不允许外人进出。只有C区比较自由,设有招待所、军区医院以及百货超市,C区允许亲友探访,不过要在出入时进行详细的资料登记以及严格的检查。
此时,宽阔的道路两旁,路灯全都亮着,细雨绵绵的夜里,整个西林军区看上去非常的庄严肃穆。安泽把车子缓缓开入住宅区,在停车场放好,再把安洛从车里抱出来,乘着电梯到达七楼的住处。
他平时就住在这里,是部队给他分配的一套单身小公寓,屋子虽然不大,好在设备齐全,厨房、浴室一应俱全,两个人住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因为要接哥哥过来,离开之前安泽曾把这里好好整理了一番,卧室里的床换成了很大的双人床,浴室里安了防滑的扶手,未免他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客厅里的凳子、花盆之类的障碍物也全被收了起来,就连影响轮椅滑动的地毯也被卷起来放进了柜子,几乎是为了迎接哥哥的到来而做好的完全的准备。
安泽走进卧室,打开灯,把熟睡的安洛抱到床上小心放好,再轻轻盖好被子。
安洛睡得很香,脑袋一接触到枕头就翻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不知是不是缺乏安全感的缘故,他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紧紧地用被子裹住。
安泽怕他着凉,回头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这才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
被子被他整个卷走,安泽只好重新找了条毛毯来盖着。
转身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五官俊美,皮肤白皙,原本是个非常迷人的男子,却因很少露出笑容而显得孤僻和冷漠。
他似乎一直都不开心,从小到大总是这样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样子,却不知他不开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在安泽的记忆中,哥哥总是这样冷淡,好像什么事在他的眼里都不算重要,虽然看上去冰冷高傲,可他实际上却是个很心软的人……虽然他心软的对象只有安岩和安陌,从来都不是自己。
大概是自己的个性比较沉着冷静的缘故,哥哥从来都不会对这位四弟多一点对於弟弟的关爱,在他的眼里,或许安泽这个弟弟已经成熟到不需要他的关心,每次有问题找他的时候,他都会说:「你自己决定」。就连高三那年报考军校的时候,身为大哥的他也只给出「你自己考虑清楚」这样冷漠到极点的意见。
安泽伸出手来,慢慢抚平他皱起来的眉头,然后在被窝里找到他的手,轻轻握住。
他的体温自小就偏低,修长的手指总是带着一种令人心疼的凉意,安泽把他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用自己的体温来给他取暖。体温的差距渐渐缩小,几乎连心跳的频率也渐渐变得一致……
虽然此刻待在他身边的感觉很满足,可是这样自作主张把他劫走,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次日醒来时,他的脸上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