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再次吃味
余杭亦出门,回自己房间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发呆。池清说的对,天时地利人和,人排在最后,他却将人放在了最前面,以至於被绊住,看不到最简单的一点。
只要看出时日短,对手不可能在所有路上设立埋伏,只这一点,就足以将所有的障眼法拨开。
他过於自信了,力气不行,出谋划策也错误连连。
摊开池清给他的那张纸,上面正正方方的写着个「缓」字,力道足劲。他将那纸贴在床头。他以前瞧不上这个字,觉得兵贵神速,如今瞧来倒是看出别的意思来了。
「缓」可不就是要他缓缓心思,慢慢雕磨自己。
「战必胜,出来操练了。」冯罗在门口喊话。
白术忍不住瞪眼睛,小声骂:「看伤就看伤,装什么巧遇。萧将军都不在,严司阶要讨好,也不用去照顾个小兵啊,还这般装模作样,无聊至极,无耻之极。」他父亲就是老军医白冠。
冯罗干笑两声,暗叹自己大概再遇到萧将军,就得以死赔罪了,临出发的时候听说萧将军的酒被抢了。萧将军爱酒如命,严德偷鸡摸狗顺过来的酒,他都能喝的心安理得,让他白白贡献出一坛好酒,可不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手脚真慢,我还等着给淋了雨的将士检查。大将军就是会糟蹋人,避雨还来不及,好好的让人白白淋雨。」
使劲骂,冯罗此刻觉得大将军真该被骂上一骂了,要不然萧将军和严司阶得多冤枉。
外面一喊,余杭亦就赶紧穿鞋下床,因为太急,挥胳膊的时候,手背不小心打在墙上,给池清的字抹上一片血迹,他不得不抽过汗巾,小心翼翼的去抆,可惜哪里抆得掉。
无奈,只得先出去。「冯哥,今日要操练啊,操练什么?」余杭亦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锻炼自己。
「今日操练拉弓。」大将军吩咐不许出村,不许发出大的喊声来。严德琢磨了下,决定让武官们带着新兵拉弓。
「射箭啊,好。」余杭亦勾唇。他虽然射的不好,可好歹会一些。
冯罗忽作吃惊模样:「手上怎么还受伤了?正好军医在,让他给你瞧瞧,待会拉弓的时候可别再给激出血来。」他回头,招呼在不远处假装欣赏在那颗枯枣树的白术:「军医,正巧你在,快给必胜看看伤。」
「哦,多谢。」太巧了,余杭亦把手伸出去。反正遇上了,就给看看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都没打算抹药。受命赶回来的时候,骑马摔在地上给摔出来的。
「抆伤而已。回屋,连你背上的药也给上了。」白术黑着脸进屋,给余杭亦先涂了涂手上的伤。
余杭亦随手拿起在枕头旁边扔着的药瓶:「老军医给我开的膏药,挺管用的。」
白术接过来,倒了些在手上,不给余杭亦涂,反而先放鼻子底下闻闻。好药啊,不可多得的好药。白术眼皮子跳了下,面不改色的将药瓶扔到自己的药箱里,嘴里只骂道:「我爹老眼昏花了,这药不对症。」
说完,从药箱里拿出另一瓶药来,摁着吃惊的余杭亦给抆了药,然后背着药箱快步甚至可以说是小跑的走了。
这药抹上去也是疼,跟老军医初时给他抹的一样。就在余杭亦琢磨着是不是一种药的时候,就听冯罗催促:「走吧,可别冲去了。」
冲去了得吃棍子。余杭亦心有余悸,赶紧穿好衣服跟冯罗走。他们去的是隔壁的大院子,里面除了主屋住的是农户,东西屋连地上都满满当当放着将士的铺盖卷。武官们能上床,小兵只能睡地上。
余杭亦从门口看见,不由感叹自己受了伤还因祸得福了。睡地上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尤其铺盖卷,弄脏了想要洗,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今日教你们拉弓。」怀化中候越城吩咐冯罗给众人分发兵器。
「箭呢,靶子呢?」余杭亦问冯罗。
越城听见了,笑骂:「想得美,等你把先把弓拉开了再说吧。」怀化中候是正七品下的官,品级不高,可池清带出来的人当中,他还算是「大官」了。
他跟余杭亦抢过肉、分过酒喝,知道余杭亦是大将军身边贴身伺候的,言语之中也透着想跟余杭亦亲近的意思。
「只拉弓啊,小意思。」虽然弓看起来比他用的大些,可只是拉开,又不需要瞄准靶子,有什么难的。
余杭亦话说的满,等他举起弓,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气都没把弓拉开的时候,大伙都瞧见他的脸越来越红,也不知是憋力气憋的,还是不好意思。就算是不好意思,也没人顾忌,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