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奸计
祝爸爸跟木头一样,常三春的威胁让他害怕, 越发相信以后杀人被杀什么的……可那是以后, 现在这关怎么过去?
常三春真要是使坏, 到时候大安娶媳妇, 那可要麻烦。
为了儿子,他决定还是妥协。
「要不, 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商量。」真要把闺女逼死, 老祝家就臭了, 谁家闺女还愿意嫁进来。
祝爸爸决定缓缓。
祝大伯就求救地看着常三春。
常三春朝着祝小安笑了笑, 「安安,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咱们定亲是家里说好的。我已经把你当媳妇, 突然不中是不行的。你放心, 订了亲你还继续读书, 哥都听你的。」
「就是啊, 安安, 我弟弟可是少找的好男人,你要是嫁给他有你享不完的福气呢。等你嫁过去不用你下地, 你就一门读书,空里你想绣花就绣花想看电视就看电视, 爱干啥干啥。」
说话的是常玉娟, 虽然恨不得破口大骂上去挠烂那张恨人的脸,不过她不敢得罪弟弟。
三春儿说了,谁要是阻挠他娶安安, 管他亲不亲的,他都不客气。
常玉娟还指望他给撑腰、给置办嫁妆,当然不敢得罪他,赶紧做出一副和善大姑姐的姿态来劝。
当着全村的面说了,这就是保证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祝小安自然不会被她骗,前世她那副搅家精的嘴脸不要太难看,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她来说都不够看的。后来她带着孩子非要住在弟弟家里,把弟弟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常玉娟过来拉她的手,笑道:「女孩子就是害羞,其实没什么好害羞的,你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你也配!」祝小安直接狠话骂过去。
常玉娟愣了,这死丫头属狗的,逮谁咬谁?她可不是个善茬,从小爹娘惯着,有哥哥弟弟撑腰别人也不敢怎么她,她立刻就拉下脸来要骂,伸手准备挠。
「姐!」常三春打断她的撒泼,让她好像刚鼓起气就被扎漏的气球一样。
常三春知道今日强逼的话自己不占理,闹得不好看,祝家真要是豁出去报警,他也麻烦。
现在因为邱波的事儿他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说到底还是先把亲定了。
「既然要坐下好好商量,那我跟安安有话要先讲清楚的。」常三春做出了退让,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松缓了许多。
祝大伯立刻附和,「是要说清楚的。」
常三春看着祝小安,「安安,我们去那边说几句话。」
祝小安一秒钟也不想和他呆,冷冷道:「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不想嫁给你。」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常三春还是不死心。
误会?
祝小安挑眼瞪他,不知道的矛盾叫误会,她和他之间纠缠那么多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常三春,你不要自作多情。你在外面杀人也好耍女人也罢,跟我都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乎半点误会也没有。我就是不想嫁给你。」
因为你不配!
虽然她没说出来,可常三春从她眼神里看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配不上她!
他眉头动了动,盯着她笑了笑,配不上?没关系,哪怕你是云端上的七仙女,也要把你拖下来给我当媳妇!
常三春心里发狠,英俊的脸庞就越发阴沉,既然如此只能以退为进,他朝祝小安微微点了下头,「安安,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他招呼自己姐姐离开。
常玉娟还不甘心,却也不敢逆着弟弟,要是订了亲她骂就骂,铁打的事实改不了,现在还没定亲他们不占理,要是把祝小安骂得更不肯嫁,常三春能宰了她。
常三春一走,祝大伯就赶紧呼喊着,「散了啊,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他让祝爸爸闭上门家去商量事。
外面的人见状都散了。
常三春却没直接家去,而是去祝大伯家看那只死狗,一看他就知道是被药死的,扒开它的嘴能看到血块里沾着碎馒头渣,闻闻有猪油的味道。
他挑了挑眉,淡淡道:「安安,看来哥低估你了。」
县城一中实验班宿舍。
张德带着小平头躲在墙角,不时地甩着自己长长的刘海,好不容易等两个学生离开,立刻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开门钻进去。
进了门,他扫了一眼,屋里摆着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里面右边下铺上睡着他的目标——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学生。
他雪白的脸颊泛着胭脂色,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底,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呼吸短促有力,看起来不舒服。
小平头蹿过去瞄了一眼,嘿嘿笑道:「张哥,这小子真他妈俊,跟漫画书上的精灵王子似的,这皮肤比小妞儿还水嫩呢。」说着伸手就要去摸。
张德一巴掌把他挥开,「滚蛋,赶紧喂药。」
小平头道:「看他烧得这么厉害,怕不是有四十度,刚吃了安乃近估计得睡半天呢。」他看床边凳子上放着半茶缸水,一联安乃近。
张德骂道:「你懂个屁,他吃了药一会儿退烧就该醒了,他要醒了你死定了。」
小平头撇撇嘴,就从怀里掏出一瓶安定片,倒出一把,足有二三十片。
张德又骂:「你蠢啊,吃那么多想睡死他?」
小平头嘟囔两句,就倒回去一些留下六片,「这个应该睡不死吧。」他又凑过去对着少年嘿嘿笑着犯花痴,「可真俊,给哥稀罕稀罕。 」
张德把药夺了过去,踢了他一脚,「别流哈喇子恶心人,快点吧,等会儿该有人了。」他轻手轻脚地把林雪昀扶起来。
小平头凑过去,笑呵呵地几乎要和少年脸贴着脸。
突然那少年抬手捏住小平头的喉咙,蹙眉,不耐烦地哼了声:「臭!」声音清冽磁性,因为发烧略带沙哑,反而更有种说不出的好听。
小平头听的都忘记喊疼,张着嘴,瞪着眼。
张德见状赶紧模仿另一个学生说话,「班长,刘明吃了大蒜臭得很,我去给你买了维生素,配安乃近好得快。」他虽然不擅长打架,但是动歪心眼有天分,又喜欢模仿,这声音倒是学了个六七成。
果然,少年松了手,嘴唇微微张开。
小平头立刻把药扔进去,又端起茶缸子给他灌一通水,看着他睡得一点知觉也没才松了口气。
「他妈的,这小子看着挺文气,力气这么大!」小平头揉了揉脖子,报复地在少年脸上拧一把,「让你跟老子厉害。」
张德拍了他一巴掌,「别作死,你以为我干嘛现在才动手?他爸是公安,从小跟着比比划划的,拳脚比你厉害着呢,赶紧吧。」
小平头就去抓少年的脚,说抬出去。
张德骂他,「你蠢啊,抬着多别扭,背着。」
小平头不很高但是壮实,他背起少年,张德就把床边的帆布鞋拎上,又从床底下掏出个帆布包,把被单和几件衣服都卷卷塞进去,制造他自己离开的假象。
收拾利索了,两人就赶紧背了人离开。
张德望风,引着小平头加快动作。
为方便实验班学生休息,他们的宿舍位於学校最安静的西北角,后面和西面是一片不大的树林,尽头就是外墙。现在大家都在上自习,宿舍区一片安静,连个人影也没有正好方便两人行动。
他们快速地穿过那几排杨树来到西墙跟处,那里堆着一些石头,中午晚上有不爱学习的学生会从这里爬墙出去看录像。
张德先把帆布包扔出去。
翻墙的时候带着一个人不容易,平头又开始抱怨,「张哥,咱干嘛不等他放学,在路上直接一棍子给他敲晕拖走,多省事儿。」
「别咧咧了,赶紧的吧。」
就好像老子没踩过点一样,跟了这么多天一直找不到落单的时候。放学的路上整天有人跟他套近乎,还有不少女学生尾随在他后面花痴,怎么下手!
张德先上了墙,让平头把林雪昀送上去,张德把林雪昀抱上去,小平头一翻上了墙,两人合力把人给偷出去。
外面停着一辆驴拉的小地排车,车上装着几个荆条编的长篓子,还有几个破麻袋,张德就把林雪昀给藏好了。
「张哥,行了吧?」
张德骂道:「行个屁,还得藏起来呢,不能让姓林的一下子找着,也不能让他怀疑咱们。他要是知道儿子不见了就得忙着找儿子,没空追邱老大跑,咱们也算立一大功。」
「是是是,那你啥时候给钱?」
「你妈蛋的,就知道钱钱钱,为邱老大办事,少的了你的好处?」
「张哥你就蒙我吧,邱老大知道俺是屁,俺是替你办事,你替常哥办事。」
张德只得从兜里抓一把毛票出来,里面夹着几张一块的,估计有五六块钱,塞给平头,「去买猪头肉吃吧,回头再给你二十块。」
「好嘞,谢张哥。」他吸溜了一下口水,「咱给这小子藏哪里,嘿嘿,长得这么俊,要不藏在我家?」
「滚蛋,抆抆你的哈喇子,别恶心人。人长得丑俊跟你没关系,藏你家你是活腻歪了啊,蠢死了。咱就给他藏几天,别让人发现,等过几天他自己醒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也没麻烦。」
小平头听得很是佩服,「张哥,真有你的哎,我就服你!」
张德很得意,这小子挺能打的,之前派来骚扰他的人都被揍扁了,来硬的不行才让他这个会动心眼的想办法。
他小诸葛张德出马,能不成功么!
他把那瓶安定收好,寻思抽空再给吃两片,最好让林雪昀一直睡个几天。
他赶着驴车就走,小平头跟后头。
结果走到路口的时候恰好跟有过节的小混混打了个照面,那几个人大叫着朝着他们冲过来。
张德喊道:「你拦住他们我先走。」让那傻蛋去应付,他赶着小毛驴绕道跑了。
等出了城,来来往往都是骡马牛车的,他的驴车一点都不打眼。张德就寻思把这小子藏哪里好呢?藏个三五天的,让派出所忙得没空管别的,给邱老大跑了就行。
突然他脑子里就有了去处,赶着小毛驴就跑起来。
他没想到的是,小平头为了保护自己那几块钱,打架下死手,直接把一小头目开了瓢,还一个劲地嚷嚷自己是张哥的人,这一下子那伙人就扬言要把平头和张德抓着剁他们的手。
且说祝家关起门来商量换亲的事儿。
因为祝小安一场大闹,祝妈妈和大房生了嫌隙,她拉着脸不表态。
祝爸爸看了她一眼,虽然还听祝大伯的话,却也因为大哥对爹娘的态度有点为难。
祝爷爷让他们不换亲他们不肯听,现在祝小安说可以给祝高昇换媳妇,但是不嫁给常三春而是和赵家自己换,这分明就是可行的。
如果不行,那就是常三春故意耍横欺负人。
祝大伯知道爹娘偏心大孙女,对自己抱养来的孙子不心疼,心里很是不满,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因为祝爷爷已经气得老毛病犯了正吭哧吭哧喘不上气来,祝小安还要去大街上吆喝他打亲爹,他要是继续真把亲爹气死,那他就别想抬起头来。
二弟也不能原谅他。
这时候不能起内讧。
他当然不会让祝小安如愿的,所以他要拉扯着二弟和弟妹去他家说。
祝妈妈道:「我是女人,说话不算。」
祝大伯气道:「我说弟妹,你还拿捏上了,跟大哥置气呢。」
祝妈妈转身走开,气得祝大伯又跟祝爸爸抱怨。
祝小安见状冷冷道:「就在这里说吧,我答应换亲就是答应,但我绝对不嫁给常三春,你们也看到他耍狠的样子凶死人。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你们能绑我一天还能绑我一辈子?」
祝奶奶忙道:「丫头别乱说什么死不死的,有爷爷奶奶在我看谁敢绑你,他们要敢绑你我就一头碰死在大街上。」
祝大伯忙喊道:「我的娘啊,你别跟着添乱了,一把年纪,有的吃不用干活就行啦。」
真是老不死的,什么干不了整天白吃饭,还那么能管闲事!
他这话气得祝爷爷又一阵咳嗽。
祝小安虽然说着狠话,心里却感动又难过,前世爷爷奶奶就是为她的事儿被气死的,只不过前世她太软弱自己立不起来,被常三春一吓唬一威胁就从了。爷爷奶奶想给她撑腰都底气不足。
现在她自己立得直直的,爷爷奶奶也豁得出去,给她撑腰的底气就足足的。
她也毫不客气地回击,「你一个做大伯的都对侄女要打要卖的,你自己爹娘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祝大伯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冒烟了,冷笑一声,「你当你人参娃娃系红绳呢,还绑着你?不是我吓唬你,我让你跑你能跑哪里去?你连介绍信户口也没有,你出去要饭都没地要。」
一个大姑娘跑出去,就算饿不死,也被那些大汉子给撕巴了,她还想干什么?
他笃定祝小安根本不敢跑,这年头大闺女自己要是晌午出个远门都可能被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