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佣人们早都知趣的退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人,冯瞿不但没起开,而且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很快就要粘在她身上了,他呼吸急促,目光滚烫,两人早有前缘,分明情动,却并没有其它动作,而是珍之重之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似饱含了无限喜悦的说︰「你这个小骗子!」
顾茗惊跳起来,被客厅里暧昧的气氛给弄的措手不及︰「我……我还有稿子没写,先忙去了。」
冯瞿注视着她纤瘦的身影匆匆越过沙发,夺门而逃,好像身后有鬼追着一般,眸中盛满了笑意,如醇酒般醉人,可惜顾茗根本没有回头去看,也未曾看到他痴痴的模样。
公西渊行动迅速,而顾茗的新书一切手续又走的都是特批的路子,修订版的《灾区见闻录》在容城上市之后,顾茗也迎来了去容城大学演讲的日子。
她早晨起来,换了件浅蓝色的旗袍,头发在额前编成了花环般的小辫子,直深入到脑后去,与其余头发编在一起,尽数盘在脑后,露出一张清雅倾绝的面孔,目如清波顾盼,唇如樱花初绽,手里提着牛皮包,里面装着演讲稿与加洗出来的灾区照片,精神奕奕出现在餐厅。
冯瞿满目惊艳之色,仿佛是今天才发现,那个青涩稚嫩的小丫头长大了,成为了干练又妩媚的小女人,充满了独特的女性魅力,他左看右看,恨不得找个地方把人藏起来,醋意十足︰「一会我送你过去。」
顾茗很是惊讶︰「不是说你今天有事儿吗?」
冯瞿有两分不自然,很快就消弥於无形︰「临时取消了,正好我还没听过你演讲呢。」
顾茗狐疑的看着他︰「你别是在骗我吧?」
吃完早饭,冯瞿亲自开车送顾茗过去,冯晨在学校门口来接人,见到自家大哥军装笔挺气质凛然也要旁听演讲,顿时傻了眼︰「大……大哥,你去不合适吧?」
冯瞿长眉一挑︰「怎么不合适了?」
冯晨跟学生们打成了一片,他本人性格亲和,并无督军府二公子的架子,可是冯瞿不同,他从小众星捧月,上了战场指挥若定,碰上与冯大帅意见不合的时候,父子俩该杠也会杠起来,也就是在冯夫人与顾茗面前才会迁就退让,他要去听顾茗的演讲,岂不是会影响演讲会的气氛?
「大哥,听演讲的都是些小年轻,你过去他们会紧张的。到时候还有提问的环节,冷场了就不好看了。」
冯瞿︰「那我先别进去,等人都进去的差不多了我坐后面就好,不必特意安排位子。」
冯晨拿自家固执的老哥没办法,只得引了他们往大礼堂走,顺便告诉顾茗︰「公西渊已经到了,我给安排在了第一排,到时候他要上台发言也方便。」
容城大学校舍建的不错,大礼堂可容纳五六百学子,冯晨也不能真把自家大哥给扔到最后面,只能让校工引了他坐在了第一排公西渊旁边给自己预留的位子,然后率先登上讲台,向容城大学的众学子介绍︰「诸位同学,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曾经深入灾区的作家容城公子与大家见面,有请——」
台下已经坐满了年轻的学子,前面几排的学生起先见到冯瞿进来,皆小声议论,待见到年轻美貌的容城公子上台,顿时掌声如雷,经久不息,冯瞿甚至能听到后面的男生们悄声议论︰「……真没想到容城公子这么漂亮?」
正说的起劲,忽感一道冷冷的目光,抬头便撞上冯少帅不善的目光,不明所以,却莫名有点怂,忙低头避过他的眼神。
台上顾茗打开公事包,将演讲稿及所带的照片取出来,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清透的声线在大礼堂响起来︰「很高兴大家今天愿意来听我的演讲,我是容城公子。」她停顿片刻,注视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正式开始了演讲。
「我今天的演讲题目叫灾区见闻,起缘於数月之前的一次灾区之行,以及当时在灾区的所见所感,后来这些手稿被友人结集成册,在沪上免费派发了三万本。彼时我身陷囹圄,对於上一本免费派发的《灾区见闻灵》无缘谋面,故而回到容城之后,又重新修订出版了这一版的《灾区见闻录》。」
她笑起来︰「听起来是不是像个书商贩子来校园里打广告卖书的?」
下面学生轰然笑起来,她却收了笑意︰「不不,我今日前来并不是来推销自己的书,而是想与大家分享一下我曾经在面对灾难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正色起来,语声转为低沉︰「数月之前,连日大雨,黄河水泛滥,冲入淮河,致使洪泽湖水位暴涨,沿岸百姓受灾,沪上各家报社也准备派记者随同军政府救灾部前往灾区实地采访,我当时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急於摆脱负面情绪,便与《申报》前主编黄铎先生商议,想要前往灾区一趟。」
冯瞿在下面仰头看着台上的少女,知道她所说的「负面情绪」是与章启越分手之后无法消解的失恋的痛苦,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事隔数月,当她站在数百人的讲台上,能够面对着这么多张陌生的面孔,讲起过去的那段感情余波,想必是真真正正将那段感情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