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瞿竟然出奇的好说话,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林先生翻译的国外斯托夫人的《黑奴吁天录》读起来。
不知道是夜间人的精神容易放松,还是冯瞿的声音确实很好听,在他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中,犹如催眠曲,顾茗上下眼皮渐渐打架,一室静谧里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冯瞿阖上书,替她掖好了被角,拉灭了电灯,复又躺回了狭窄的行军床上,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样儿!跟我玩心眼?!
顾茗醒来七日之后,米勒医生拆完了伤口的线,笑眯眯的说︰「冯,顾小姐可以出院了。她虽然伤及内脏,但对於伤口恢复来说,相信家里要比医院舒服许多,我会定期上门复查的。」
「多谢米勒先生,往后但有困难,大可来督军府找我。」
米勒笑道︰「多谢多谢!」
冯瞿亲自送了米勒出去,回来吩咐童婆子收拾东西,他自己用一件狐皮大衣裹住了顾茗︰「阿茗,我们回家了!」
顾茗拆台︰「我家好像不在玉城吧?那天吴桐都说了,我家在沪上呢。」
吴桐后来听说顾茗出事,来医院探过病,后悔强请了她来玉城讲课,自责了许久,当时冯瞿也在场,转头却派副官给吴桐的学校送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捐款,美其名曰︰支持教育!
唐平在心里暗笑︰什么支持教育?玉城大大小小多少所学校,怎么偏偏只给这间学校送钱?还不是因为姓吴的把顾小姐给坑过来了,间接帮了您?
冯瞿面色不改,忽悠人的功力大涨︰「阿茗,你我是至交好友,你不记得了,我却没忘,上次在沪上你可是救过我,还悉心照顾,这份恩情我怎么也要回报於你的!在玉城,我家就是你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顾茗淩乱了,心想︰我怎么不记得……对你悉心照顾过?
她算是见识了冯瞿说谎不打草稿的一面,还……自欺欺人的挺欢。
唐平进来拎东西,见少帅弯腰抱起一脸懵圈的顾茗,差点笑出声来。
他怀里抱着个女人,脚步稳健,丝毫不受影响,从病房一路走出去,路过的小护士们纷纷眼冒桃心,极度羡慕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只有顾茗内心滋味莫辨,五味陈杂。
唐平想起顾茗清醒之后,冯瞿回军政府开完会议,发落了一干有问题的官员,干完了这桩大事,他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问︰「唐平,怎么样才能赢回一个女人的心?」
「少帅,我至今还没娶媳妇儿!」唐平很是为难,以急行军的速度迅速召集了亲卫营里成过亲的来探讨这个问题,其中一名叫贺冬的副官给出了个主意︰「少帅,追女人就得脸皮厚,烈女怕郎缠,女人都心软,我当初追我媳妇儿,她可看不上了我,嫌弃我是个大头兵,她是读过书的,可是架不住我殷勤啊……」他美滋滋的传授经验︰「最后还不是嫁给我一个大头兵了。」
「我媳妇儿常说一句话,我不图你金,不图你银,就图你对我一片真心。」贺冬下了结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些女人就想过好日子,不在乎男人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但有些傻女人只想要男人疼她。」
他乐呵呵追问︰「不知道少帅……看上的是哪样儿的?」
冯瞿抱着顾茗回玉城督军府的时候,怀里的女人沉甸甸的压手,他绽开一个无声的笑容,将她的脑袋扣在自己怀里心脏的位置,动作轻柔,还温柔的问︰「阿茗,疼不疼?」
顾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严重怀疑他被魂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