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圭抽剑,守在了姜恒身边,姜恒朝龙於一点头,龙於便知姜恒安全无虞,径自前去领军鏖战,城墙上、城墙下屍体堆成了小山。姜恒不及朝界圭解释,飞奔过城头,『射』出一枚燃烧箭矢,飞往天际。
城中占据了屋顶有士兵纷纷『射』出火箭,第一波箭雨覆盖了城外,紧接着,浔东城门打开,龙於率军杀出。
龙於少年成名,一战而退郢十万大军,今年过四旬,正当盛年,汁琮部队确实遭遇了劲敌。
“你哥呢?!”界圭持剑跟在姜恒身后,随时为斩杀翻上城墙、朝扑敌军。
就在这一刻,雍军突然鸣金,收兵。
“在那儿呢。”姜恒示意界圭朝远处看。
雍军后阵突然燃起了大火,火借风势,朝着平地上营帐席卷而去,城门口威胁暂时退了,龙於率军成功地压住了战线,推到城墙下一里开外。
“够朝洛文受了。”界圭说,“没想到居然是你俩在带兵,这输得不冤。”
“你……”姜恒在这一刻,终於明白了过往许多事。
界圭神秘兮兮地做了个手势,丑陋且满是伤痕容貌,在这温暖笑意面前,竟是显得无比英俊。
示意“嘘”,不必再多说了。
姜恒会心一笑,界圭忽然说:“可以让我抱抱你么?”
姜恒安静站着,界圭抬起一手,轻轻地把朝自己揽了一下。
“怪难为情。”界圭自言自语道,“算了。”
彼此有点尴尬,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姜恒有许多话想朝说,然而那个“谢”字实在太轻,甚至侮辱了。
界圭在这暗夜里,静静地看着姜恒。
“我爹……”最后,姜恒说,“果我是,我会好好待你。”
界圭过脸去,攻城火光映在侧脸上,淡淡道:“不打紧,我心甘情愿,原待我就很好,只是我们注定走不到一起去罢了。”
“当年……”姜恒轻轻地说。
“我只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界圭说,“太后也想不明白,你说,你爹是死在手上么?”
姜恒蓦然一凛,只想朝界圭表达谢意,没想到,这件事,却困扰了许多年,旧事重提,令们对话也变得凝重起。
“你没有证据。”姜恒说,“太后也没有,汁琮哪怕有弑兄念头,但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给定罪,何况在那个时候,若再杀了,雍、汁家就全完了,兴许我爹真是病死了呢?毕竟杀我爹,与起意杀我一个继承人,原是两桩事。”
“我没有。”界圭认真答道,出神地说,“否则我管什么雍江山,什么血脉承续,十九年前,我便拔剑捅了老二,再抹了脖子,落得个干干净净。”
姜恒说:“你没有错,不要怪罪自己。”
“也是。”界圭勉强一笑,『摸』了『摸』自己头,像是想伸手勾姜恒下巴,逗玩,却终究忍住了,自言自语道:“尚好,你活着。我曾不怎么喜欢你,最先我没有为了你,而去杀汁琮理由,这话,你听了不要怪我。”
姜恒笑道:“我知道。”
界圭在一开始当然对喜欢不起,是姜晴孩儿,对界圭而言,姜恒存在意味着失去了汁琅。汁琮想杀姜恒,构不成为拼个你死我活理由。
片刻后,界圭缓缓道:“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很像你爹,若想再杀你,就怪不得我也要动手了。也许不会太快,刺客想杀人也要待时机,你懂,但我答应,你若死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姜恒笑了起,说:“没到那一步呢。”
雍军第一波强撼无功而返,大军『潮』水般退去,短短三个时辰内,城墙下至少死了两万人,而真正主力冲冲未曾出动。
耿曙脸庞熏得漆黑,回了,姜恒马上给换掉易|容|面|具,除去伪装时,耿曙英俊容貌再次一亮。
耿曙看见界圭时丝毫不奇怪,问:“主力部队是什么人?”
“风戎人。”界圭道,“太子泷有麻烦了,你们最好想想办法。”
耿曙与姜恒对视一眼,姜恒首先细问了界圭,得知南征主力部队俱是风戎人,由朝洛文与孟和带队,陆冀亲自督军,而曾宇率亲军尚在照水。
这与推测完全符合。
“汁琮呢?”姜恒问道。
“我不知道,”界圭说,“我直接了浔东。”
“我没见着。”耿曙说,“我几乎就要抵达大营了,没有出战,王帐多半是空。恒儿,你也许猜对了。”
姜恒沉『吟』良久,清楚地知道,眼下将是最关键时刻,设若这一步棋走偏,接下就是整个神州连续崩塌。
有人在下决定,界圭眯起眼,充满怀疑。
“你想做什么?”界圭道。
姜恒朝耿曙道:“按原计划。”
耿曙点头,朝龙於说:“接下,不管发生什么,龙将军绝不能离开浔东。”
“知道了,”龙於说,“我会在这里战到最后一刻。”
接着,耿曙朝界圭道:“你跟我们,汁泷事路上说。”
姜恒、耿曙与界圭离开大宅,姜恒回头,看了龙於一眼,龙於点了点头:“去罢,武运昌隆,聂将军,姜大人。”
城外,雍军刚退,北门便开了小门,耿曙交卸兵权,与姜恒、界圭三骑北上。
“雍宫内发生了什么?”姜恒问。
“东宫反对雍王南征计,汁泷想按原定计划,召开五联会。”界圭说,“结果提出门客,汁琮杀了!汁泷勒令闭门思过,软禁在东宫,汁琮就像疯了一般。”
耿曙道:“一直是个疯子,不是现在才疯,你不知道?”
界圭道:“但汁泷仍在通过门客秘密下令,知道你们活着,托我带一句话,你们在开战,也在,让你们不要担心,会尽力在朝中周旋。”
梁百姓没有遭到劫掠,汁泷已尽力了,在确保中原不再发生大『乱』,重现人吃人炼狱,通知周游,秘密带着粮食,离开安阳,赈济逃难百姓。
“管魏呢?”姜恒道。
“管相留在落雁,已告老了,在陪太后,”界圭道,“没有跟随迁。我是从落雁一路过,就怕你俩在城内。”
海东青飞,姜恒笑了起,耿曙仰头,吹了声口哨,海东青便落在肩上。
“风羽!”姜恒道,“你回了!”
天边已『露』出鱼肚白,三人一路抵达浔北城外,通往郑王官道上,了郑军信使,稍一停留,怔得一怔,便与们抆身而过。
“发生什么事?!”耿曙驻马,远远喊道。
“十万火急——!”信使远远答道,“崤关沦陷了!王让龙将军马上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