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绍说:“但你始终在努力,这就够了。”
太子灵笑了笑,说:“我得好好为自己活一回,这么多年中,我实在是受够了。”
姜恒:“……”
汁琮率军杀到,慢不过三个月,快则二十天。这么说来,太子灵已作好了为国牺牲的决心,他必须先安排好后事,包括郑国的未来。
“今天是七夕,”太子灵朝耿曙道,“我让人带二位在城中逛逛罢。”
午后,耿曙刚坐下,赵慧便兴冲冲地来了。
姜恒朝耿曙说:“这是我徒弟。”
“那就切磋几下吧。”耿曙懒懒起身,正好活动筋骨,吩咐道,“你叫赵慧,是罢?去替我拿根树枝来。”
赵慧则充满兴奋,又充满警惕,毕竟耿曙的名头实在太响。结是注定的,她根本挨不到耿曙身前,无论怎么靠近,结都是被根树枝点中喉头。
“不打了,”赵慧说,“我苦练五年,还不敌你招!你手里要是剑,我早就死啦!”
“我说过什么?”姜恒笑道,“习武是为了争强好胜地去杀人么?”
赵慧不说话了,彷佛有点赌气。
耿曙却忽然有点疑『惑』,问:“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赵慧看看姜恒,又看耿曙,冲疑片刻后,说:“是龙将军。”
“龙於吗?”耿曙说,“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他这么没用吗?”赵慧反问道。
“看不出来,他武功居然还可以。”耿曙道。
姜恒有点惊讶,在耿曙嘴里说出“还可以”,当真是极高的评价了。
“我授你套剑,”耿曙说,“你定想学。”
“你教我什么我都想学。”赵慧又黯然道,“可是我明天,就回越地去啦。”
“我写下来给你。”耿曙回到房中,在案坐下,姜恒便将笔递给他,耿曙在砚上蘸了墨,写下武功心诀。
“你还记得?”姜恒轻声问。
耿曙点头,赵慧在一旁好奇问:“这是什么?”
“天月剑诀。”耿曙说,“我没有授你碎玉心,因为也没有人教过我。你按着剑诀,尽量练就是,不练碎玉心,只有剑诀,不能成为绝世高手,但你不必当刺客,学着玩就是了。”
赵慧顿时大喜,接过剑诀,如获至宝,朝两人道过谢。姜恒却明白,耿曙不知道他们未来命运如,不想这武艺就此失传,便择人授予。
至於黑剑的心与山河剑式,者是耿家所有,他可随意处置,失传了算不上可惜。后者则是他自创,更无所谓了。
“保护好你弟弟,”姜恒说,“有缘我们会再回。”
赵慧已十四岁了,多少知道他们面临的险境,此时噙着泪,朝两人再次道别。离开后,姜恒想到这辈子唯一的徒弟,竟是十分唏嘘,他既没有授予她文韬,更未教她武略,甚至每次相聚,都如此短暂,身才学,后继无人。
“都是过眼云烟,”耿曙朝姜恒道,“不必太在乎。”
“是。”姜恒点了点头,说,“走,咱们出去过节罢。”
连续数日大雨之后,济州城终於凉快下来,黄昏晚霞如火,耿曙与姜恒换上了越服,走出宫去。
“两位公子都是越人。”流花在前带路,笑道。
“唔。”耿曙想起年初在郢宫时,熊耒还试探过他们,是否有光复越国之心,没想到时过境迁,姜恒的身份已有所改变。
有流花在,姜恒不便讨论太多战事,索『性』决定今天好好歇息下,朝耿曙道:“上次来济州,我还没好好玩过。”
耿曙说:“你喜欢这儿么?”
七夕夜星河如瀑,流花将二人带到集市,便安静地站在姜恒身后。城中虽笼罩着山雨欲来的压抑与紧张,却因连日暴雨后,百姓总算有了出门的机会,集市中仍旧喧哗热闹。
集市上挂满了七夕夜的星灯,星灯以竹纸所糊就,呈大大小小的球形,犹如个个的小光点,在长街与济水桥的两侧微风中载浮载沉。
“哪儿都喜欢,”姜恒看了远方一眼,再看耿曙,笑道,“只要与你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很好的。”
耿曙倚在桥栏上,朝水中望去。
流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端详二人,她今天也穿得很美,太子灵特地让她换上越女服饰,跟在姜恒身边为他当向导。姜恒本想单独与耿曙待着,但流花既然来了,就带着她玩罢,让她现在回宫去,是孤零零的人。
两男一女,那场面总感觉有点奇怪,姜恒只得没话找话来说,不想冷落了她。
“你什么时候来济州的?”姜恒问,“在这儿出生吗?”
“好些年了,”流花说,“自打懂事开始,就在济州城,八岁进的宫。”
姜恒朝耿曙说:“流花的琴弹得很好的。”
“嗯。”耿曙漫不经心道,视线却落在桥下水边的名少年身上,那少年於水边徘徊,像是在等人。
姜恒知道有外人在,耿曙便不太说话了,又朝流花说:“我哥向来是这样,不爱说话。”
“我没有不爱说话,”耿曙说,“我朝你说的话还少了?天天说。”
流花笑了起来,说:“聂将军只不习惯与生人相处。”
“你在看什么?”姜恒与流花闲聊多了,又怕令耿曙无趣,伸出手想搭他。耿曙却没有过来,拉着他的手,让他把手按在桥栏上。
“看那孩子。”耿曙说。
“他想寻短见吗?”姜恒看了眼水边徘徊的少年,总觉得他的身影透『露』着股焦急不安。
“不,”耿曙说,“他在等人。”
耿曙眼就看出来了,那少年身穿越服,不知为,他总对越人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三人被桥下之人吸引了注意力,不久后,另一个人影出现了,是名成年男子。
“然是在等人,”姜恒笑道,“你怎么知道?”
“等人的时候就这样,”耿曙说,“有许多小心思。”
接着,那成年男子与少年在桥下相遇了,把少年搂进了怀里,还亲吻了他下。
姜恒:“……”
姜恒忽觉好笑,没有多看,耿曙却道:“那不是孙英么?”
“啊?”姜恒定看,还真的是孙英!
孙英拉着那少年的手,从桥下离开,朝高处还吹了声口哨。
“姜大人!左拥右抱,快活得很啊!”
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