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太急了,为什么这么急?姜恒总觉得这底下还有什么原因。
“你还要见他?”耿曙问。
“有你在,”姜恒说,“我怕什么?”
同时,姜恒又想起了另一个人——界圭!
界圭那夜的行径毫无征兆,且不合常理,但现在想来,姜恒却终於恍然大悟,界圭为什么要带他走,当时并无任何威胁。而界圭一定是清楚的,想杀他的人是汁琮!
耿曙对此无法回答,与整个雍国对抗,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刺客的武艺再强,也敌不过万军围攻,人总有力竭之时,否则昭夫人当年也不会死。
纵然如此,耿曙仍然认真点头——那是他的承诺。
“嗯,”耿曙说,“我可以,也愿意。”
姜恒说:“界圭一定知道内情。”
“你要回去问他吗?”耿曙有点不安地说,眼神中带着愧疚。
姜恒却没有多想,犹豫片刻,说:“我在想,咱们以后怎么办。”
耿曙说:“我正想去解决这件事。”
说着,他又慢慢地穿过回廊,走向御花园,同时示意不必扶他。
“怎么解决?”姜恒已习惯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与耿曙只要谈及未来,拿主意的就是他,他负责决定他们所有的未来,而耿曙从来也是听他的。
然而从离开落雁城那天起,他便渐渐地发现,耿曙似乎变了,他开始担当这个下决定的角『色』,强势地决定他们的命运。
他们彷佛已不再像从前,什么事耿曙都在等他提出解决办法。
“恒儿,”耿曙说,“听我的。”
“我听你的。”姜恒笑了起来,看着耿曙的身形,那一刻他觉得耿曙一如既往,永远都是可以依靠的,他是他的兄长,也是他的全部。
耿曙慢慢地走过花园,身材挺直,就像从未受过伤,声音很平稳,姜恒敏锐地感觉到,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伤。
太子安正在书殿内与两名幕僚议事,看见耿曙带头走进,忽然抬头。
“听说两位逮到了刺客,”太子安正要起身,说,“不知情况如何,项将军正在追捕余党……”
“太子。”耿曙说。
耿曙背着手,犹如在雍国时,恢复了他武将出身的王子风度,太子安马上就明白过来,他不想再隐瞒身份了。
“淼殿下决定了?”太子安说。
耿曙没有看姜恒,说道:“决定了,去准备你的军队,三月初三后,我为你带兵出征。”
耿曙放出海东青,通知嵩县,全军进入战时状态;太子安则亲自在朝中说服官员与他的父亲,准备在联会之前一举拿下梁国南方的大片土地。
“哦?”郢王熊耒练完了姜恒所授第一阶段的“神功”,近日里简直精神百倍,说,“子淼愿意帮咱们打仗?这倒是很稀罕,他要什么条件?”
太子安朝父亲说:“因为姜大人是他的弟弟,在江州得咱们照拂。郢雍又有兄弟之盟,乃是人之常情。”
姜恒与耿曙正坐在一旁听着,“子淼”就在当场,太子安也不说破,又道:“咱们需要准备八万兵马,与他会合,由驻紮在嵩县的雍军为本国打前锋。”
姜恒道:“届时我也将前往嵩县,呃……我与聂海,我会充当我哥的参军,陪他出征照水。”
“这怎么行!”郢王顿时『色』变,说,“万万使不得!本来就有刺客来刺杀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又要去找谁?”
姜恒一时竟是无从分辨,熊耒是真的惦记着“神功”的后续,还是想把他扣下来当人质。
“光靠我哥不行。”姜恒说。
“嗯,”耿曙在一旁淡定道,一手有意无意按在烈光剑上,“光靠他哥不行,还必须有我们俩。”
姜恒示意耿曙别闹,他怀疑熊耒早就看出耿曙身份了。
熊耒:“这……”
“父王,”太子安说,“姜大人很喜欢咱们郢国。”
“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姜恒如是说,个中利害关系,他相信熊耒心里最清楚:耿曙为什么要替郢国打仗?缘因狡兔三窟,汁琮既然要杀他,他们就无法在雍国再待下去了,必须找到新的容身之所。
大争之世,各国王族公卿流浪避难乃是常态,姜恒相信汁琮此举,未必太子泷就赞成,甚至王族与朝廷多半对此毫不知情——等到汁琮死了,他俩大可以再回去。
而想留在郢国,就必须为他们做事,只要不侵犯到雍国的利益,打仗完全是可以的。
这也是耿曙第一次见面时,没有拒绝熊安提议的原因。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考虑,为他俩寻找一个新的容身处。
“好罢。”熊耒一想就明白,面前两人多半在雍国待不下去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从未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唯一的可能,只有那批刺客的来历。
熊耒身为国君,自然不可能是笨人,眼神里先是带着少许疑『惑』,继而心下了然,点了点头:“那么,姜恒啊,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姜恒笑了笑,点头。
熊耒起身,说:“陪我聊聊罢,姜恒,本王这几日里,忽然想通了许多事。”
姜恒与耿曙对视,耿曙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