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逐站在门边有些犹豫，他想伸手去拉眼前的人，对方却避开了：“你……”

江影闭上眼睛：“洛哥哥，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俩再无瓜葛……来日若再见，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导演又一次喊了停：“江影你那个眼神不对，休息一下再开始吧。”

他们这一段，已经反覆ng了好几回，导演没办法，只好让戚逐带带江影的戏。

“他俩决裂的时候，宣末翎应该是有点悲伤又有些愤慨的，你怎么光生气了？”戚逐拿着剧本给江影讲戏，“反派也是人，他并非一开始就是坏人，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江影闭上眼睛，试图感受角色的心情：“洛南柯王八蛋，就很气啊。”

他替角色感到不平，所以表现出来的，也是内心真实的感受，但这样的表演，在导演和戚逐的眼中，都还有所欠缺。

戚逐：“……除了生气以外，还有呢，如果你的朋友因观念不和，要与你分道扬镳，你除了生气，还有什么感受？”

“在宣末翎眼中，错的是洛南柯。”戚逐继续给他解释，“洛南柯为的是天下大义，但是对身边的人，他的确是自私了，司梦因他而死，宣末翎因他重伤，他为了大局这个时候离开，角色怎么可能不悲不愤。”

“这两人一个重情，一个重义，说白了谁都没做错，注定了都没有好下场，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该做朋友。”

江影试着去体会那种情感，他没想角色，想到的却是戚逐。

他俩互掐了这么久，要是哪一天，戚逐有了自己的家庭，忙於自己的事业，不再有空搭理他，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大火花大概会变成小火花，然后消失？

QQ巨轮呢？

江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忽然想起，他好像——

还挺难过的。

导演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两人，觉得感情到位了，就立刻喊了开拍，江影这一次拍得很熟，他眼眶微红，死死地叮嘱戚逐离开的背影，像是眷恋，又像是恨之入骨。

“我不认同你。”江影说，“你护你的天下人，我保护我自己，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戚逐似有动容，但最终转身离去，江影徒手抓着剑刃，镜头只拍了他面前地上的血迹与转瞬即逝的泪滴。

“卡，过了。”导演对这一段尤其满意，“这算是我们剧的名场面了，我看ng的那几场也可以做花絮安排。”

现场拍摄打算正打算再补几个花絮，问问两人拍这段戏的感受，然而戚逐一路走回刚才的位置，弯腰看向依旧没有起身的江影。

“江竹杠，还哭呢？”戚逐的手里多了一束不知从哪里找的狗尾巴草，他拿这草轻轻扫了扫江影的脸颊。

江影抬头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我没有。”

他一把抓过狗尾巴草，当场薅秃。

“你说得对。”戚逐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什么？”江影想不起来自己和戚逐说了什么，“什么是对的？”

“洛南柯是王八蛋。”戚逐低声说，语气很轻。

“你？”江影没料到戚逐会这么说，有点错愕地抬头看他。

这话他说不奇怪，但是戚逐，为什么要说。

戚逐却没再做解释，拉着江影回片场外休息。

“之前拍过哭戏吗？”戚逐问他。

“好像没有。”江影歪头，“这应该是第一次。”

“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受。”江影实话实说，刚才戚逐要是没拉他一把，他搞不好还得郁闷好一会儿。

“我又不走，你难过什么？”戚逐把剩下的一束狗尾巴草递给他，“你坐这里吧，等我回来。”

他话说得模模糊糊，留着江影在原地，有点心不在焉。

后面一段还有戚逐的戏，江影坐在木桩边围观，手里还在摇着两束剩杆儿的狗尾巴草。

“Hi~”一个声音从他的身边传来，“朋友。”

江影：“？”

哇哦，外国友人，哪儿来的。

江影想起来，戚逐昨晚说有个国外认识的朋友会来，那大概，说的是这位兄弟？

江影用英语主动问了问。

“哎，宁不用讲英语。”金发的国际友人说，“我中文还行，我过来找我女朋友，顺便来看看热闹。”

江影：“？”

还行是还行，勉强听得懂，也勉强能理解，但好像，哪里不对？

友人的表情是友好的，但语气听起来凶凶的。

“是‘你’不是‘宁’。”江影尝试着纠正了这位兄弟的发音。

“宁难道不是戚的小男朋友吗？我刚才看见他哄你，他对别人从来都是好冷漠的。”

江影：“？？？”这熟悉的反问句，这熟悉的称谓，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这位兄弟。”江影开口，“你中文太好了，在哪里学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

“所以，你是在哪里学的？”

“在一个叫‘吵’的app上学的，我觉得太tm好用了，感觉那里的用户都很喜欢交流。”

江影：“……”

他和排位赛闯进“吵”前二十的那匹黑马，猝不及防地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