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重生之庸臣 春溪笛晓 1872 字 2个月前

罗州的地形险隘,即使是习惯了辽国苦寒的辽军也有些心惊,若不是有人引路,他们还真的不敢在这种山路行军。

一个面容清臒,仿佛已有数月没有开荤的‘暴民’引着一路人马往山谷深处走:“这位爷,这段路是最好的埋伏地,只要他们敢追过来,无论他们再怎么神勇,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位辽军将领因为刚刚险些遭到刺杀,惊魂未定,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那‘暴民’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他见辽军已经退得差不多,朝空中吹了一声呼哨,冷笑一声:“这位爷你只要试试不就明白了?”

他一把抽出那辽军将领腰间的长刀,狠狠地砍下对方的头颅。两边埋伏着的士卒听到暗号也齐齐现身。只要熟悉地形,罗州可谓兵家险地,否则罗州兵力疲弱,粮草又不充足的恶劣条件,怎么可能抵挡辽军那么多年。若不是罗州与朝廷离心已久,也不是走到今日。

他回头,远远望着那耸立的罗州军旗,清瘦的脸上露出笑容,因为那旗下的人曾许诺:“罗州永在!”

韩渊领兵赶到时,蓝栩肩上插着跟羽箭,身上伤痕累累,却没有倒下的迹象。韩渊叫人帮他疗伤时,他忽然问了句:“韩先生,我有没有说过,我是罗州人?”

韩渊沉沉地摇头,许多罗州人离开后,都不肯提自己的来处。因为这片土地太贫瘠,也承载了太多苦难。只要能够离开,他们甚至永远不愿再回想起生活在这里的日子,因为那些时光根本不能算是活着。韩渊看着素来沉默的蓝栩,忽然有些了解他为什么甘愿听那家伙差使。

蓝栩目光坚定,微笑说:“我是罗州人。丰州,日后就交给韩先生了。”

这时候那个底下那群最擅长偷袭的奴隶军的唐越已经清扫完战场,叼着根野草跑来插话,一副痞子样:“喂喂喂,你们将皇命置於何地,你当我们大人是什么人,挥挥手指就能将你们调来调去啊!而且韩先生你是逆贼,逆贼啊!”

几人之间的那点伤感顿时荡然无存,蓝栩问道:“大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给辽军留一个缺口?”

唐越拔出口中的野草,只好万般无奈地道:“大人说,这么个费心养肥军队送给我们砍的人才不能浪费,让他回辽国去再养几年,痛快啊!”

韩渊、蓝栩:“……”

当唐越领着来时的百名禁军归来,他们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没有拉下一个人。他们都是方才军中喊得最大声的人。因为是奴隶出身,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让他们更清楚如何激起士卒的战意。

他们连日由帝京赶来,又经历了一场恶战,脸上难掩疲惫。罗州城的民众纷纷出迎,将他们邀到家中。

唐越挥挥手让他们散开,顺便踹了一脚呆立不动的弟兄,“再一副受宠若惊的土包子模样,人家可都走了!”

那小子如梦初醒,飞身入城,唐越目送着那小子屁颠屁颠地跑开,还没笑出声来,景王已经从城楼上下来。

景桓扫了一眼,却没有见到那个人。他狠狠揪住唐越的衣领,“他在哪里?你们就这样任他胡来吗?”

唐越撇开头,“殿下自己与大人说吧。”

这时候君闲由远处慢腾腾地走来,袍上殷红,映在黝黑的眸中如火燎开,宛如刚由地狱血海归来,一抹宛如死灰的寂静,却在眼底胶着。

景桓凝着那双沉静得让人心惊的眼,呐呐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君闲冷声反诘:“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声不说就跑来丰州?因为父兄的死所以心灰意冷?因为没有办法再呆在那段回忆里所以觉得了无生趣?所以即使明知道险隘重重,明知道这样……还是来了?”

景桓瞪大眼望着他,君闲神色无异,仿佛闲话家常:“我来,当然是因为你在这里。”我要让你知道,你入险境,我便陪你入。我可以——用生死赌你的在意。君闲忽然又眨眨眼,轻笑说:“我开玩笑的。”他没有看景桓的表情,转头朝一旁的少年道:“唐越,带我去见暂掌罗州的薛先生吧,我要向他问问些情况……”

话尾嫋嫋远去,脚步渐快,不知是因此处慌乱还是在为那边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