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睿康:「……」
遥远既好气又好笑,教育了他一顿,告诉他追女孩子要大方,别像对林曦那么抠门。
遥远:「你给女朋友做牛做马几年,结婚以后成了你老婆,就轮到对方做牛做马,伺候你和你小孩一辈子了,有钱舍不得给媳妇花有什么用?
谭睿康:「你这话不对,女孩子自立是美德,AA制是尊重她。」
遥远:「那你既要人家听话,又要人家吃自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又让你摆沙文谱又不花你的钱,充气娃娃吗?」
谭睿康道:「好吧好吧,总之我觉得这女孩不合适,你估计也不会喜欢的。」
遥远有点幸灾乐祸地说:「算了,这年头碰上个合适的难,再说吧。」
谭睿康起身去洗澡,手机来短信,遥远看了一眼,那女孩问谭睿康下次还出来玩不,顺便见见你弟。
谭睿康去相个亲肯定也没少提自己,遥远帮他回了个:【最近公司有点忙,等我忙完主动联系你吧,你平时注意吃饭,太瘦了,别总吃那么少,多吃点,照顾好自己。】
那女孩回了个微笑:【好的,晚安。】
遥远把短信全删了。
谭睿康洗好澡出来给遥远做宵夜吃,现在每天他们的日常生活就是:遥远睡到早上九十点,谭睿康起来以后做好早饭放在微波炉里,自己去上班,遥远吃个早饭,看看股票,慢吞吞去公司看一眼,午饭和谭睿康一起吃,随便吃点。
下午回来打游戏,谭睿康晚上有应酬遥远就自己打电话叫外卖吃,躺在沙发上上网,谭睿康喝完酒回家,去给遥远做宵夜吃。
吃宵夜的时候两人聊会公司的事,遥远分析一下,点拨点拨谭睿康,商量决策,敲定后各自睡觉去。
遥远心情忽好忽坏,彷佛又恢复到大学快毕业的那段时间,做什么都无所谓,不想娱乐,也不想去公司,谭睿康都搞定了,他去了也没多大意义。
在家看电视上网很无聊,股票又半死不活。
2008年的3月份,春天来了,万物欣欣向荣,遥远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钱有了,时间也有了,人生的追求竟然这么少,他还能做什么?他几乎没有目标了。
他想恋爱。
但他一直爱着,这么多年了,求而不得。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念头,他想劝说谭睿康辞职,把公司卖了和他去环游世界,果然回家也不是什么好事,一闲下来就容易发呆,发呆久了就会想东想西。
某天谭睿康中午请个客户喝酒,喝完下午回来休息,说那个女客户人很不错,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遥远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说:「去见见吧。」
谭睿康笑道:「弟,我们楼上公司有个女孩喜欢你呢,上次看了你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上楼的时候和她坐同个电梯。」
「有么?」遥远疑惑道。
谭睿康说:「很漂亮,你还帮她按了电梯,上周三,记得不?」
遥远:「有么?我帮那么多女孩子按过电梯,怎么记得住是哪个。」
谭睿康:「你想认识她么?我跟她说介绍我们牛奶仔副总给她认识。」
遥远:「不了。我都牛奶叔了,还牛奶仔,老了。」
谭睿康叹了口气,躺在沙发上,说:「那女孩真的很不错,你可能会喜欢她,待会你谈起恋爱,又不要我了。」
遥远说:「我不会结婚的。」
谭睿康道:「别说胡话,怎么能不结婚?改天安排你认识她,哥睡会,三点叫我,还得去公司一趟。」
遥远取了条毯子出来,盖在谭睿康身上,谭睿康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遥远坐在地上,侧头看他,摸了摸他的头。
谭睿康身上全是酒味,遥远随手翻他的手机,检查他平时都在和谁发短信,客户客户……全是在说琐碎事。
遥远看了一会,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谭睿康的手机是双卡双待的,换了张深圳卡,遥远把手机放回去,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里面是他们的情侣手机。
他们都换了号,原来的号欠费被停了,遥远开机,里面的短信还在,翻出从前的短信,回忆起他们一点一滴的大学生活。
【哥,我想你了。】
【想你了。】
遥远的嘴角微微翘着,那些短信都留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些年里他不是第一次查谭睿康的手机,他们互相发的短信很多,多得手机存不下,谭睿康总是要删掉部分,留下一些,被留下的都是遥远表达依恋的短信。
但是有两条短信,遥远的记忆里从来没见他留过。
【我喜欢上一个人,但是我不敢说。】
【你。】
遥远低头又翻了一会,没有发现那条短信,他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这代表什么?
谭睿康知道自己喜欢他?他是不是隐约也猜到了?
遥远转头看他,谭睿康脸上还带着点醉意,睡觉的样子像个乖乖的小孩,被毯子裹着,呼吸粗重。
他的耳朵根部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缝针疤痕,脸颊瘦削,眉毛锋重如折刀般好看。
遥远看了一会,心里涌起难言的激动,他一直都知道吗?真的是这样?
遥远做了一件大胆的事,他就像个狂热的赌徒,并为这个决定后悔了很久,这是他人生里做过的最孤注一掷的事。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手覆着谭睿康的脸,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他认真地吻他,彷佛要将这些年里的暗恋全部寄托在这个吻里,他的舌头学着电视上接吻的场景,撬开谭睿康的唇。
「你干什么!」
谭睿康醒了,吓了一跳,猛地推开遥远。
两人对视片刻,谭睿康的眼中满是震惊,不认识般地看着遥远。
谭睿康道:「小远?小远,你干什么?」
遥远知道自己赌输了,什么都没了。
他退后些许,不慎碰翻了茶几,稀里哗啦地垮了一地,又绊了一跤,说:「我开玩笑的,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
谭睿康眉头紧紧拧着,遥远沉默片刻,堪堪支撑着起来,下意识地转身,从一堆碎玻璃上跨过去,跑向门口。
「小远!」谭睿康吼道:「小远!」
遥远一个踉跄,白袜上满是血,他胡乱穿了双拖鞋,要跑出去冷静一下,他无法应对这种事,只想逃避。
「等等!」谭睿康一手撑着门,遥远停下动作。
「等等,小远。」谭睿康道:「别跑,哪儿也别去。你刚刚为什么这么做?」
遥远闭上双眼,把额头杵在门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你是同性恋吗。」谭睿康说:「怎么会这样?你……难怪,小远,你怎么……」
遥远道:「让我出去,让我静一会……」
谭睿康道:「不,别跑,别跑!小远,你想去什么地方?!你踩到玻璃了,坐下!」
「有艾滋病的!」遥远道:「别碰!」
「不怕!我不怕!我是你哥——!」谭睿康大声道:「你有什么病我都不会离开你!有我在,你就不能走!」
两人对着喘气,片刻后遥远绝望地闭上双眼,他说:「求求你,让我出去,让我自己静一会,我……我做错了,我错得很彻底,我怎么就这么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