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家不远处的肯德基店,发现当地的烤鸡翅都是咖喱味儿的,汽水也被本土化改良过,喝起来一股小茴香夹杂丁香奇怪味道——似乎有点像剃须膏兑了点薄荷水。
第二天的节目,是坐车去孟买郊区的树林里熏鱼。
本来这是喀什米尔区冬天才有的习俗,但眼下的枯枝和干柴也够多了,也很方便拍摄。
这儿的熏鱼讲究的是越臭越好吃,而且熏得方式也颇为奇怪。
他们下车的时候,看见的是广阔的一整片山林。
这里寂寥而又苍老,落叶堆积在脚下,远处还散着嫋嫋的炊烟。
在这样的大自然里,会忽然忘记自己的国籍和存在,彷佛也成为了简单的动物。
大片大片的树林交缠并列,纵横的枝叶分割着灰白的天际,如同油画里漫不经心又恰到好处的线条。
暖黄的阳光自其间投下阴影,让地面也被分割成深棕色的许多色块。
虽然已经中午了,但湿润的凉意同长风一起穿梭,让人忍不住想打个寒噤。
江绝趁着镜头没有看过来,悄悄和戚麟接了一个吻。
主持人跟随着印度传统装扮的女性,进行对应的解说。
“喀什米尔区的熏鱼,一般需要冬季的荒原与炽烈的火焰。”
人们收集来干枯的草叶和树枝,铺了一片还算宽广的枯枝地毯。
蓬松厚实的干草夹杂在树枝间,让人很想像小熊一样跳进去打个滚。
紧接着,他们把许多筐小白鱼从车里抱了出来,开始铺在这片大地上。
枯树枝把中间的空地垫出微微的高度,而那些肚皮雪白的小鱼就如同画中的斑点一样,整齐划一的排列在这上面。
“这些树枝干不干净啊……”戚麟小声道:“就这么放上去烤,我都不太敢吃。”
几百条鱼竟全都这么放了上去,如同开了个战利品展览馆一样。
在树林间的空地里放这么多鱼,白色的肚皮与落叶交错在一起,竟也有些和谐。
他们点燃了火,看着火舌吞吐着草叶,开始席卷整块柴枝堆。
不光是草叶开始燃烧,连鱼油都伴随着高温开始渐渐渗透出来,在橘红色的焰浪中滋滋作响。
蛋白质被灼烧的特殊香气传了过来,浓厚的烟尘顺着北风一路南去,在林上画出微白的笔触。
香味越来越明显了。
鱼皮被熏烤的又焦又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鱼肉的香气。
几百条小白鱼躺在此起彼伏的火焰中,枯枝和落叶的草木气息与肉香味交融在一起,火光竟与天上高悬的太阳色泽一模一样。
他们耐心地等待着鱼儿们从雪白变得金黄,间或有凉风吹过,吹得火焰如波涛般更加汹涌。
戚麟蹲在旁边拿长树枝拨着鱼,忽然有点饿。
干草很快就都烧干净了,火势也渐渐地弱了下来,最后只在边缘有气无力地起伏着。
那些小鱼就睡在灰烬上面,继续被烘烤和熏香着。
草叶特有的沉郁味道已经完全沁了进去,熏鱼靠近草叶的那一面已经完全焦黑,而朝上的那一面金黄又饱满。
灰烬透着一股暖意,颇为适合烤手。
张圆也蹲在旁边,忽然提议多去弄几个玉米扔进灰烬里烤一烤。
可惜并没有带玉米。
等确认余温也差不多散去了,江绝他们才把鱼儿捡回筐中。
戚麟一边捡,一边努力对抗着扑面而来的焦香味。
鱼皮完全烤焦了,估计嚼起来口感特别的好。
虽然好像也没有放什么佐料,只是坐车过来放了一把火,可是食物的香味就那么自然又充满诱惑的散了出来。
主持人性格颇为爽朗,直接建议他们一起分食两条鱼看看。
伴随着鱼肉被掰开,雪白的肉就露了出来,草叶的馥郁香气也随之散逸。
戚麟谨慎地撒了些椒盐,先自己在背上咬了一小口,然后跟猫似的眯着眼嚼着:“太好吃了——”
他把肚皮那一面递给江绝,表情特别诚挚:“你也尝一口!”
江绝试探着咬了一口,同样也有些讶异。
鱼腹的油脂被完全的烤出香气,干草的味道和嫩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还真是相当下饭。
“回头我们可以回时都悄悄这么烧,”戚麟看着三大筐干鱼,一脸的舍不得:“到时候什么鱼都烤一点,回头给爸妈他们送去。”
“恐怕不太可能,”江绝慢悠悠道:“在时都放山火,小心上法制频道。”
戚麟郁卒地点了点头,继续一本满足的啃鱼吃。
三大筐鱼,有一整筐都拿来犒劳他们和所有随行工作人员,大伙儿都趁热吃了个爽。
在回城的路上,江绝睡着时无意识地滑了下去,从戚麟的肩头滑到他的怀里。
戚麟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发觉摄影师在拍他们两。
他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