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戏骨之子 青律 4424 字 2个月前

第42章

那小女孩在摇篮中沉沉睡着,澹台洺哭的毫无表情。

他甚至没有流露半分悲伤的神色,只在眼泪流干之后深呼吸着伸手拭干,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轻声离开,连关门时都毫无声响。

直到他完全出镜之后,江隼才表示过了,下一条。

“不用重来吗?”编导将信将疑道。

江绝走出来之后,显然也懵了一会儿。

他明显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江绝,过来。”导演唤了他一声,询问道:“你刚才是怎么想的?”

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我刚才,好像没有自己的想法。”江绝思索着,好像在追溯属於澹台洺独一人的回忆:“刚才他哄完孩子之后,才终於放松下来。”

朝堂中,家宅外积攒的无数压力和焦虑,还有与女皇和众臣周旋博弈时积下的困苦愁闷,都已经憋了太久了。

只有等女儿也睡着之后,他才有片刻是完全属於自己的。

不用在家奴面前树立形象,不用担忧女儿看见,只安静又缓慢地释放着所有的情绪。

人不一定是因为悲伤才会哭泣。

编剧听得一脸新鲜。

他都没写到这个份上,这现演的跟真的一样。

江烟止站在后头,笑的颇有些欣慰。

这孩子是真入戏了,能感受到角色自己独有的情感。

“这个镜头前面要铺垫些别的,”江隼跟副导演嘱咐了一声,看向江绝道:“干得不错,下一条。”

戚麟原本以为自己挺高的了,起码在班里都显得比较出挑。

可是真的跟那些黑人白人站一块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底气不足。

虽然这剧组里不至於打人,问题是这帮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抬胳膊,他就有想躲的冲动。

有个白人小个子负责演骇客,难得的比他矮一点点,为此没少被其他人取笑。

他们将优先拍摄进入屋宅之中过关斩将式的盗窃,这也将构成最中心的剧情。

各种暗钮和机关都被设计的精巧危险,但实际拍摄时有很大一部分要靠脑补来完成。

戚麟要从下水管道潜入房屋的下层,再利用小阀口进入换气通道,最后落在厨房里面。

故事里的富豪在国外参与会议,而管家和仆人都在屋内保持活动,只要有任何动静都会触发密不透风的警戒封锁线。

而Loan将从厨房一路潜至上层的大书房,并且以芭蕾起手快速翻越镭射阵,限时拼完六角魔方,再如拆弹专家般排除四副假名画,在最后一个正确选择的画框之后拿走那把鎏金钥匙。

整个过程由密室设计专家打造了一共三十种不同的关卡,既要展现演员单手空翻的柔韧性,视听上也要给予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和刺激。

而其他演员则会换上管道工人、FIB调查特工、应召脱衣舞娘等身份,进行干扰和视线转移。

戚麟为此没少学些乱七八糟的,有些天里睡前运动就是拧魔方。

他原本想早些收工去探江绝的班,但就镭射芭蕾那一幕的拍摄,都拍了整整三天。

黑暗寂静的书房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当特殊气体喷上去的那一刻,荧绿色的线条如同抽象画一般在室内舒展开来,看似毫无死角的遍布了整个房间。

纵横的长线封死了底端,交错的细线把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细块。

随着微弱的气流飘浮上下,荧绿色的镭射犹如鬼火般跳跃点染,攀附在镭射上变幻着显色区域。

白凭非常善解人意的开了音响,歌谣般的外文歌流淌出来,开始给他提示节拍。

穿着紧身衣的戚麟深呼吸了一口气,听着节拍数缓步向前,踮着脚跃入了光影之中。

在那一瞬间,显示镭射线条的气流被扰乱搅散,无数条细线如同夺命的利刃般以无数个角度横贯斜插,彷佛能随时割断他的咽喉。

可是那少年舒展着身体,宛若入了无人之地。

他的双臂与长指如同翅膀般匀力舒张,连下腰和斜翻的动作也漂亮的如同马戏团一样。

摄影机以四个机位在多角度地捕捉着每一个画面,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

就好像在危险的冰湖上跳舞似的。

伴随着鼓点的一起一落,他伏下身如游蛇般穿过一个极其逼狭的角度,身体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然而这样的剧情是不能一遍过的。

虽然镭射阵在设计之后定下来了好几条路线,但是拍摄角度和表现手法也要尝试多种,BGM也换了好几种风格,不仅有抒情芭蕾式的背景音乐,交响乐、歌剧甚至是摇滚都有不同尝试。

这无疑在考验演员能力的极限。

每一遍拍完,戚麟都要休息片刻,再继续重复下去。

一旦音乐改变,节拍和速度改变,他就要顺应背景音乐最大限度的踩点。

戚麟以前觉得连唱带跳可以把人累出一个铁肺出来,现在心想自己又开发了一个新的副业。

将来混不下去了就演杂技去好了。

白凭的定位是彻彻底底的商业片,大概十二月开始出外景,三月正式收工,九月完成所有剪辑和渲染,十月在全国上映。

商业片的重点就是捞钱,就是让所有年龄段都能看的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要爽,要引人夺目,要足够的炫技。

戚麟已经开始试图用街舞的步法和手势开始过镭射阵了。

他连着拍了三天,拍到一半晚上做梦的时候脑子里都是绿幽幽的线阵,简直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玩意。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戚麟的助理提了一袋苹果过来。

大夏天的,大家干活儿都很辛苦,买点水果冷饮算是礼数。

戚麟原本录了一遍在旁边休息,突然开口道:“白导。”

“怎么?想试试雷鬼?”

“不,”他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红苹果:“我想试试这个。”

白凭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镜头中,那俊秀的青年打扮的如同一个特工,却手里拿着一个从厨房顺来的苹果。

他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竟就拿着那苹果走了进去——彷佛穿越那整片杀机重重的镭射阵与信步闲庭一样。

镜头外的摄像机开始快速的变化高低和角度,把他放松又懒散的表情尽摄入其中。

戚麟有意识地放慢动作,不再急着用速度来证明能力,可每一个小动作都组合的连贯而又自然。

他叼着那苹果一个单手空翻过去,脚尖抆着镭射线而过,看的人心惊肉跳。

就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他还不忘随手啃一口,嚼的颇为随意。

再次下腰,再次穿越,再次跳跃。

他叼着苹果的样子,就像一匹头狼叼着新捕的猎物,随意又轻松的抬爪跃过一个又一个陷阱般。

等他稳稳落地在开关旁边时,他抬手又啃了一口,刚好一个蝴蝶状曲线的果核放在制动装置旁边,如同嚣张又不羁的示威。

在他完成这一整套动作的那一刻,旁边的老外都看傻了。

“你们的杂技演员太厉害了。”有个黑人由衷的感叹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杂技演员。”白凭笑道:“他只是个青年歌手。”

戚麟确认收镜之后,才笑着遥遥向他们晃了晃手里的果核。

“拍出来的效果相当的好。”白凭比了个手势:“准备拍听机关锁和开画。”

场务人员匆匆过来收拾道具摆好灯光,其他几位上妆完毕的演员也陆续就位。

不得不说,戚麟一口布鲁克林腔说的太顺利了。

他简直像是在纽约最底层长大的一样,连鼻音和母音的拖遝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其实都是江绝悄悄教的。

江绝会好几种语言,得益於家里人从小就带着他到处耳濡目染。

而他在教戚麟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保留。

如果说江绝被培养成随时能还原的纯白画纸,那么戚麟就像可塑性极高的陶瓷泥。

他总会保留几分自己的风格,却也能融入剧情和角色之中。

两者没有高下之分,但确实都是相当不错的好苗子。

这一拍,就拍到了八月末。

自上次悄悄接吻之后,原本想着能周五再见一面,却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星期。

他们两都不算工作狂,但一进剧组就相当听话,导演说再来一条就能连着重复演一晚上。

两个人的休息日很难撞到一块去,但真的闲下来又不敢去探班。

戚麟真正开始理解演电影这件事之后,就知道入戏有多难。

他的表情不够市井、肢体状态不够松弛时,白导根本不会开机。

哪怕真的能休息,他也会习惯性的保持着Loan的生活状态,有次甚至很自然地喝了口助理的水,把小吉吓得直接买了一箱水扛了回来。

八月三十号时,终於有一整天是可以休息的了。

而江绝那边也暂停修整,能临时放松一天。

戚麟想了想,和他约着去了白鸾城。

他还没有进去过那个地方。

-2-

戚麟拍戏是在A区,算半公开区域。

游客们来影视城游玩时虽然不至於冲到场地里面,但也会在警戒线外面疯狂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