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直到下床的时候,略有些眩晕的感觉才重新出现。
江绝后知后觉地闻了闻自己颈侧和手背的味道,隐约能嗅到甜酒的香味。
我昨天——干什么来着?
狼人杀输了,喝了两杯果酒,然后……
“是我昨天喝多了吗?”他转身看向已经被打扫干净的房间,记忆有段是空白的,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戚麟睡的跟小猪似的,没有任何回答。
江绝揉了揉额头,洗漱之后帮同学们一起做早餐,正煎着鸡蛋便瞥见有个人在注视着他。
方诚然叼着一根牙刷,穿着和风的睡袍靠过来看了眼早餐有什么,语气玩味道:“你昨天就喝了两杯,是真醉了还是装的?”
江绝眨了眨眼,有种不祥的预感:“昨晚发生了什么?”
“也没太大的事。”方诚然瞥了眼附近其他人八卦的目光,懒洋洋道:“我住在你们隔壁,听你唱了一晚上的《汉密尔顿》和《猫》。”
“低音中音很稳,高音要加强,”他叼着牙刷笑道;“我的三明治放千岛酱,谢谢了。”
又过了接近半个小时,戚麟才顶着一头鸟窝般的头发出来瞅了一眼。
他一觉醒来发现那小酒鬼不知道跑哪去了,连头发都顾不上梳先出来确认下情况,结果一眼就看见江绝穿着围裙在和其他人一起做饭。
他好适合穿围裙!!
戚麟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挡住旁边试图偷拍的镜头,匆匆忙忙逃回了卧室,麻溜的换衣服搓发型喷香水,十分钟之后又是一副走秀般的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方诚然叼着半根小黄瓜正瘫沙发上看漫画,连睡袍都没有换:“你天天这么端着不累吗。”
戚麟瞪了他一眼,凑到厨房去帮忙。
早饭已经准备完了,考虑到中午要烤乳猪和蛋糕,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
江绝正削着苹果,闻到熟悉的祖马龙香水时动作一顿:“你醒了?”
“嗯,你还头疼吗。”戚麟相当自然的用嘴叼住他递来的一块苹果,含糊道:“我都没发现你醒了。”
“戚哥可照顾你了,”旁边的女生笑道:“他昨晚都没回自己房间,生怕你被自己呛着。”
“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那酒没什么度数来着。”江绝靠近了他一些,压低声音道:“我昨晚真的超丢脸吗……”
他怀疑自己在班里的形象已经彻底完蛋了。
“没,你一直在房间里,他们就听见你唱歌来着。”戚麟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你等等,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噌噌噌跑回房间里,不过一会儿捧着个粉蓝色的小东西又跑了回来。
立在他掌心里的,是一只折纸小企鹅。
雪白的小肚皮圆滚滚的,尖嘴小脑袋的样子也格外形象。
江绝一手削着苹果一边看过去,好奇道:“这是你折的吗?”
“戚神你还会折企鹅吗!”
“好可爱啊我也想要!”
“戚哥你怎么叠的啊,教教我呗!”
戚麟愣住了,摇了摇掌心的那只憨态可掬的小企鹅道:“这是你昨晚叠了说送给我的呀?”
江绝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我不会折纸啊。我连千纸鹤都不会折。”
戚麟看了眼掌心,又看了眼江绝,坚定的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他喝得太多,趴在桌子旁边一边唱着喀秋莎一边折的企鹅,念念有词跟作法似的,折的还飞快——
戚麟本来想跟着学学,结果一晃眼的功夫就折完了,过程都没看见。
“你昨天折了四五个,还让我送给班长和秦老师他们,”戚麟回忆道:“小兔子小船什么的,不过后来你把水打翻了,我就抢救了这么一只。”
江绝深思片刻以后,不确定地问道:“会不会是你也喝多了?”
他从小到大都手笨得很,怎么可能会叠这么精巧的小玩意。
“我不管。”戚麟把小企鹅扁扁的嘴巴捏了一下:“你已经说送我了。”
一帮小崽子在别墅里整整玩了两天半,到了周日下午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而等周一开始之后,戚麟就开始长期消失,连着一两个星期都看不到人。
距离演唱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他的吉他、尤克里里还有音箱都留在了宿舍里,没有写完的曲谱也只是匆匆拍了照,连草稿都没有带走。
江绝早就习惯了每晚读书时听见隐约的键盘声,哪怕吉他和琴键的所有声音都汇入了戚麟的耳机里,但轻巧又断断续续的按键声就犹如小雨淋漓,也好像一直在告诉他,还有一个人就在隔板的另一侧,在安静又温和的陪伴着自己。
戚麟和他断开了联系。
连着十几天都没有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江绝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到底在国内还是国外。
之前因为拍电影所欠下的作业和论文已经都全部交差,电影剧本也在梳理人物动机和冲突核心,直到又一个星期过完,他才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习惯。
戚麟在忙什么呢?
现在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
江绝握着钢笔想了半天,放下笔翻出手机微信,打了一行字又删掉,颇有些犹豫。
他已经非常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爸妈虽然都是半隐退状态,但基本上都有不同的副业要忙碌,他从小就在学习怎么独处和管理时间。
但戚麟开始让他慢慢习惯被亲人之外的人牵挂念叨的日子,他也说不清这种等待的感觉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己好像……一直在等戚麟再打过来。
江绝想了半天,先去翻了他的微博。
没有自拍,没有视频,只有工作室官V在公式化的宣传。
他又点开了微信,有点小紧张的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最近还好吗。』
这么说是不是太客气了,他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江绝捏着手机沉默了一刻,想撤回重新发句更亲切一点的问候,发现时间已经过了。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向来秒回的戚麟也没有回消息给他。
江绝开始想要不要找点别的话题,这样戚麟回消息的时候可以顺其自然的聊一会。
自己平时很少这样找人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发下去。
算了,预习新课吧。
江老干部虚张声势的咳了一声,把手机放到隔板另一侧的桌子上,心想自己不能被干扰注意力。
没过两分钟,他又把手机拿了回来。
是不是开消息静音了?
这都消失两个星期了,朋友圈也安安静静的……
学习,别走神了。
江绝盯了几秒手机,索性直接关机放到一边,强迫自己把预习笔记做了一遍。
等他从健身房锻炼完回来,打开手机一看,还是没有消息和回应。
那句酝酿好久才发出去的五个字,已经彻底石沉大海,连浪花都没有被溅起来。
向来波澜不惊的少年脸上头一次出现懊恼的神情。
他本来还想和他聊聊季老师在上课时唱的山歌,宿舍楼下的那只松鼠,还有这些天里发生的好多事情——
再也不给你发消息了,生气。
虽然心里想的是这么一回事,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江绝看见天上一朵腊肠犬般的小白云,还是忍不住拍下来发给了他。
还是没有消息。
江绝简直想把手机藏起来,或者干脆把微信卸载掉好了。
直到第四天,一个视频电话才终於在晚上八点响了起来。
江绝正试图叠千纸鹤,好几张报废的纸团被捏出尖尖的耳朵,像小团子妖怪一样码在桌面上。
他是真的不会折纸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绝!”电脑萤幕另一头的戚麟声音活力十足:“想我没有呀!”
江绝随手把报废品挪出镜头,闷闷道:“没有。”
戚麟把脸贴近镜头,让他看清自己。
他被画出夸张而又奇异的舞台妆,脸颊上贴着精灵般的窍细翎羽,银蓝色的眼影在角度的变换下闪烁着粼粼的光芒。
“你是在……试妆?”
“嗯。”戚麟单手拿着电话,任由好几个大姐姐围着他捯饬发胶和粉底:“我总算把新专辑搞定了,然后要挑演出主题,还有试服装什么的。”
他压低了声音吗,眨眨眼道:“我那天染了酒红色的头发,我妈在视频里说我看着像流氓土匪。”
江绝被逗得忍俊不禁,观察着他周围的环境道:“你在国外么?”
“嗯,一个英国人开的工作室里,SPF和他们有合作关系。”戚麟给他看自己的眼影和睫毛的近距离特写:“我好看吗!”
“嗯。”江绝由衷的点了点头。
要是高冷一点气质就更贴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