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的时候,岑宁在病房门口等他。
刘志飞看着输液瓶,段书桐没打算进去打扰,便和岑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压低声音问:“怎么突然生病了?”
“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岑助理皱着眉叹气,“饮食和睡眠不规律,现在有点发烧。”
段书桐心表佩服,这么有钱还这么拚命。
“最近工作很忙?”
岑宁点点头,“新项目确实遇到不少问题,席总他……比较精益求精。”
懂了。
说实在的,段书桐跟席端算不上熟,不过同在异乡,难免在心底会亲近些。
换成翟俊躺在医院,他不见得会来探望。
“你们席总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段书桐笑了笑,“正好明天周六我没什么事,做点清淡的送过来。”
反正席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他在这待着也没意思,还不如明天再来探望。
岑宁面露感激之色,“席总没什么忌口,段少看着做就行。”
他确实不忍心让席端吃医院食堂和周边摊,段书桐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段书桐点点头,站在病房外看向席端。
面色苍白的男人静静躺在病床上,骨节分明的左手搭在被子外,上面插着输液针管,与平日里气场强大的席总形成鲜明对比,稍显几分脆弱。
他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和岑宁告别离开。
回去的路上,段书桐仔细回忆原着里对男三的描述。
在席端十几岁的时候,他的兄长,也就是当时的席家掌权者空难去世,席老爷子惊痛之下,一病不起,侄儿也才几岁,在大厦将倾之际,席端毅然撑起整个席氏,一直到现在。
这其中有多少艰辛,别人或许不知道,段书桐却感同身受。
席端的经历让他想到自己的曾经。
在遍布荆枣的路上,纵使鲜血淋漓,也要掘出一道生机。
想到如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段书桐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比起天之骄子厉骁,席端的路走得太过艰难。
第二天一早,段书桐拎着保温桶来医院探望。
刚走进病房,就跟席端的眼神对上。
“身体好些了吗?”他笑着走过去,将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打开,“给你煮了粥,没胃口也要吃。”
席端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的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多谢。”
“你要真谢我,那就听我的,先不要管工作的事。”段书桐说着,将他的文件抽走。
席端“嗯”了一声,接过段书桐递过来的碗,热气腾腾的粥飘着几分菜香,里面的菜心熬得烂熟,入口即化。
“岑哥和刘哥呢?”段书桐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像是在家里一样自在。
席端看得有趣,边吃边道:“他们陪了一夜,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所以你笃定我会来?”段书桐笑着调侃,“先说好,我可没时间陪床。”
“你昨晚说会送餐,我盛情难却。”席端感受着粥的温热和鲜香,心情颇为愉悦。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以前的隔阂似乎一下子就冲散了。
等席端喝完粥,段书桐才毫不留情数落他,“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等老了落下病根,够你受的。”
因为惺惺相惜,段书桐不再将他看作长辈,毕竟他前世死的时候,年龄比席端还大几岁。
席端不由愣了下。
从他掌管席氏之后,再也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关心自己了。在别人眼中,他如同机器人一样永远不知道疲累。
眼前的青年,明明顶着一张稍显青涩的脸,却表现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暮气。
很矛盾,却不让人反感。
不是那种小孩故意装成大人的模样,而是真切的、发自内心的关怀。
席端到底不是真的冷漠,先前表现出来的不近人情,不过是他身为席氏总裁该戴的面具罢了,遇到真心想要相交的人,面具自然而然会消失。
他自认有识人之明,如今的段书桐,是可以结交的对象。
“说得对,”席端颔首表示赞成,然后转移话题,“你的研发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段书桐就笑了,“已经送检,等相关程序通过,就可上市。等你出院,我请你吃大餐。”
他眉眼弯弯,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席端心中惊讶,同时也为他高兴,“恭喜。”
段书桐还要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地址是燕市。
犹豫接通。
“段书桐,你拉黑我!”电话那头,男人的低吼声如魔音贯耳。
他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了点儿。
“你谁?”他是真不记得这声音属於哪位。
对面的呼吸逐渐粗重,饱含怒意的斥责在病房回响,“段书桐,别给我装!若薇辞职了,你满意了?”
什么若薇什么辞职?原谅他在实验室待大半个月与世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