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宝宝!”
莫一笑低呼了一声, 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就想捉住那只不听话的胖猫, 被祁景言一把拉住。
“不要过去。”
祁景言也很担心笑笑喵,但是胜遇是一种攻击力很强的猛禽, 他更不放心让笑笑贸然靠近——哪怕目前没看出这只大鸟有什么恶意。
两个人担心的视线里,脸部生着白白的毛毛、其他地方都是灰褐色长毛的圆滚滚的猫咪迈着小碎步轻盈地凑到了火红色大鸟跟前,而那只胜遇微微低下头俯视着这只四爪动物, 随即似乎很感兴趣地“唳~”了一声,歪歪头,用弯钩一样锋利的喙轻轻凑近了笑笑喵的头。
莫一笑倒抽了一口凉气。祁景言其实也紧张得快疯了, 虽然那只胖猫在家和他争爸妈的宠,在公寓和他争笑笑的宠,但那也是他养了五年的猫, 他“弟弟”!但是看着身边表情紧绷的男盆友, 祁景言还是狠狠地呼吸了一下, 伸手将恋人兜在怀里,语气非常平稳:“没事的, 胜遇这种鸟类就是好奇心很强。它可能没有见过猫这种动物, 所以只是看看。”
影帝的演技十分一流, 莫一笑果然微微放松下来。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他镇定自若的恋人简直要宽面条泪了:呜呜呜笑笑喵你不要有事啊, 胜遇这种性情冷淡的鸟类到底为什么会看上你啊?!
而那一鸟一猫全然不知两个人类的心情,只是大眼瞪小眼地彼此凝视,然后赤红的大鸟用它弯弯的钩子嘴……轻轻叨了叨猫咪头顶长长的毛。
“唳~~~~”
“喵~~~~”
“唳唳唳~~~”
“喵喵喵~~~”
两只生物用着全然不同的语言神奇地你叫一声我鸣一声, 交流得非常愉快。很快,似乎两只在“流畅自然友善”的交流中昇华了感情,大鸟伸出一边翅膀,轻轻扇了扇,然后是另一边。它在原地转着圈圈似乎跳舞一样地蹦了一阵,炫耀着它美丽火红的羽毛,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依旧抻开半边羽翼。灰色的猫咪见状,竟轻轻叫了两声,特别主动乖巧地钻到了大鸟火红的翅膀下面。
胜遇的黑豆眼中流露出一种疑似“愉快”的神情。
两个土包子人类看得目瞪口呆。
“景言,这是怎么回事?”莫一笑觉得自己果然是古地球时代的老古董,完全无法理解星际时代的动物。不懂就要问,他果断询问了看起来非常可靠的男盆友。
“……”
祁景言无言以对。
当然了,到绿野星之前他做了不少功课,对於胜遇也专门研究了一二。可是……如果他没记错,伸出翅膀扇扇蹦蹦转圈圈什么的,这是胜遇在求偶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动作?
两个人类石化一般地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景象。而那只鹰一样大的巨鸟,用翅膀裹挟着猫咪蹦了蹦,很快抬起翅膀将那个灰褐色的小东西扇了出来。
祁景言略略松了一口气,准备让笑笑喵回来。
但就在这时,那只胜遇伸出弯而锋利的喙,叼住笑笑喵的后脖颈,腿一蹬,火焰一般的翅膀狠狠搧动,带起一阵气流。两个人类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就看见那毛色光鲜的大鸟,叼着虽然圆滚滚、但是对於能够叼起一只小羊羔的胜遇而言显得娇小玲珑的猫,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宝宝!”
莫一笑又一次倒抽了一口凉气,拽着祁景言的袖子满脸焦急:“它不会是把宝宝拎回去当储备粮了吧?!”
祁景言一脸沉重。
在莫一笑紧张的目光里,男人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
他叹了口气抱住恋人。
“我觉得,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哈?”
.
“……所以,两位先生的猫被一只胜遇叼走了?”
“是的。”
坐在“胜遇栖息地研究保护机构”的大厅里,莫一笑有些紧张地看着对面脸上有了些皱纹但气质优雅、显得十分美丽的老妇人——保护机构的负责人,也是这个机构唯三的人类之一,亚伯特夫人。
“请问,您能够帮助我们找回我们的猫吗?”
对面的人宽和地笑了笑:“我已经给岛上的机器人都下了指令,如果它们看到了你们的猫,一定会帮忙的。”
“谢谢,谢谢您。”莫一笑虽然还是很担忧笑笑喵,但闻言到底松了一口气。只要笑笑喵没有不幸沦落为胜遇的口粮,有机器人的帮助就肯定是能带回来的。
见莫一笑表情放松了不少,亚伯特夫人伸手示意他喝点茶:“不用太紧张,如果真的如祁先生所说,那只胜遇跳了求偶舞的话,它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猫的。”
莫一笑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我不太懂胜遇,所以很担心。”
“虽然不能打包票,但我相信能够很快找到它的。”老妇人清澈的蓝眼睛如同海水一样深邃宁静,“放松些,莫先生——要是我没猜错,你和祁先生没有太多假期,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绿野星的美。”
莫一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对方肯定认得自己和祁景言——不过大概是这位胜遇栖息地研究保护机构负责人态度太自然,一点点看到名人的特别情绪都没有,竟让他都没有考虑到身为明星的隐私保护之类的问题。
“我家先生年轻的时候和你们一样,为了拍摄电影或是连续剧,几个月几个月的没有假期,一年到头加起来也只能空出来一个月的功夫。”亚伯特夫人似乎想到了过去的事情,蓝眼睛里流露出轻快又怀念的光芒,“那时候我好多次后悔嫁给一个娱乐圈的人——简直像是没有爱人一样。”
“您的先生也是演员吗?”莫一笑惊讶了。而且,听这位夫人的意思,一年到头都很忙,有特别多的活动……那应该还是个不小的明星。难怪对方见了自己——关键是见了祁景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您的丈夫……莫非是卡尔·亚伯特先生?”
莫一笑还在猜测,一直没说话看起来寡言冷峻——其实心里偷偷在紧张笑笑喵——的祁景言突然开口问道。
卡尔·亚伯特?
这个名字让莫一笑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这位先生不是演员,而是导演,影响了上个世纪文艺片拍摄手法的一位卓越的导演。不同於许多文艺片晦涩破碎的叙述方式,卡尔·亚伯特总是能够把最深奥最复杂的故事用所有人都能看懂的方式说出来。
很多文艺片都会运用一些大众往往轻易忽略的镜头语言,一盆摆在阳台上的盆栽都可能被解析出十几个内藏的含义。很多时候,文艺片变成了一个小圈子里影评人和导演的自娱自乐、互相解码,越来越曲高和寡。
而亚伯特先生则提出,电影的本质在於给观众讲一个故事。深邃的文艺片有格调甚至有教育意义,但这份格调如果脱离了绝大多数观众,它就没有意义。就算一部片子里藏着整个宇宙最深刻的真理,假如无人问津,那它的社会效益就是零;还不如一部能够让几百万甚至上亿观众产生一点微弱思考的、没那么深刻的片子。
亚伯特导演用了一辈子去践行他的想法,而且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成为了第一个让文艺片票房过二十亿的导演——之后的两位也基本上是遵循了他的道路。当然,这里头有经济发展、通货膨胀的因素,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也确实让文艺片的受众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