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千阙》因为是边拍边播的方式，所以不是一直连续高强度拍摄。上完节目，几个人就各回各家去了。

祁景言结束了和徐嘉琪的通话之后，反而没有了之前一上飞行器就昏昏欲睡的感觉，而是支着头看着窗外灯火流离，眼睛里神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大。”

空气有些沉闷，宏毅说话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怎么了？”祁景言侧头。

“那个，你家笑笑出了点事情……”

“又有人黑他？”祁景言一下子坐直了，眉心一拧，原本深邃的五官更显出一股锐气和强势来，“像徐姐说的，对我给他的评价不满？”

男人声音十分淩厉，似乎酝酿着一股怒火。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他自己。

或许真如徐嘉琪说的那样，他的话无异于把莫一笑推上风口浪尖。虽然让人有了更多的关注和期待，但同样也是巨大的压力和质疑。

……是他心急了。

太久太久，没有看到那样肆意逸出的灵气，让人几乎恨不得快进到几年后，看他能在这个圈子里做到怎样的地步。

他是好意，诚然也有自己的目的——希望让那个少年刺激出他自己的进步，但到底是真诚的。可是，太急躁了。

他看出少年的特别，其他人却未必。他们不会攻击他这个影帝眼瞎，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批评莫一笑。

他自己也知道说得过了，所以在莫一笑开玩笑圆场的时候配合地表示“只是有资质”，但还需要太多其他因素。但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没能解决麻烦吗？

“……那个，老大，不是……”

“不是？”那还能出什么别的事情？

“我指的不是莫先生，是您的猫。”

“……”

飞行器里顿时一片沉默。

宏毅小心翼翼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自家老板的回应。跟着祁景言当了这么多年助理，他多少也了解一点老板“表里不一”的内在属性。

比如说——你看他现在皱着眉浑身低气压，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其实……呃，大概，他就是在为了急吼吼地问出来还误解了而尴尬。

嗯，他家老板尴尬得就是这么非同凡响、气宇轩昂，你看着还觉得这人不怒自威，实则他心里可能已经在抱着毛线团打滚了。

老板尴尬的时候，他这个助理就必须化解，否则这位说不定就能真的这么一直沉默到家，直到有人给他顺毛。

“boss，是这样的，您母亲刚刚给我发了消息。您的猫笑笑刚刚和邻居家的狗打了一架，被狗爪子薅秃了一片毛，还被划伤了几道。现在您父母带着猫在宠物医院。”

“伤了？”祁景言毕竟是个忠诚的铲屎官，听说自家猫主子受伤，哪怕很想继续一个人别扭一会儿，也还是闻声抬头，有些担心，“我父母都去了医院？很严重？”

不然让机器人送过去不就行了？

“夫人说您不用担心，只是猫脸上被划了一道，身上还伤了一些，但没伤着骨头。他们原本就是带着猫在遛弯，所以干脆一起去了宠物医院，并不严重。”

“哦。”祁景言松了口气，“那我们也过去吧，看看他们那边。”

“好的，老大。”

飞行器里又恢复了安静。但宏毅实在是有些平静不下来，没人比他更清楚他老大是一个何等的猫奴。可是刚刚，在他说出“你家笑笑”的时候，boss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他家的猫……

宏毅吞了吞口水，试探着开口：“老大，你是不是对莫先生……莫一笑太好了？”

“怎么连你也问这个问题？”祁景言回头瞥了他一眼，“名字和我的猫一样，演技很好，性格不错，合我眼缘，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老大，你，呃，刚刚听到我说‘笑笑‘，第一反应就是他。”

祁景言没说话。

宏毅默默觉得自己脑抽，但还是咬牙继续道：“不是说，对於猫奴而言，自家猫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吗？可是您……”

非但对莫一笑好，还甚至悄悄地在心里把那个人在“笑笑”这个名字上的优先顺序提到了猫的前面。

祁景言依旧没有说话，宏毅心里扇了多嘴的自己一巴掌，然后怂兮兮地闭嘴。然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那个看起来坐得特别端正、眉宇深沉的男人，十指交叉的双手慢慢握紧了。

.

“妈。”

一刻钟之后，祁景言的飞行器停在了某个别墅区的宠物医院门口。

“景言。”

祁妈妈看到自家帅儿子过来，非常欣喜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刚回华辰星？累了吧？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我没事。”祁景言回抱了一下目前，“爸呢？”

“喏。”

祁妈妈朝一个方向努努嘴，祁景言一看，他爸正在那儿扒在窗户上往里头看。

“笑笑在接受治疗？”

“是啊。本来我说用治疗仪就好了，你爸非说那样笑笑脸上的疤可能处理不好，怕万一破相了，坚持做个人工治疗。”祁妈妈翻了个白眼，“德行，这猫奴！”

祁景言动了动嘴还是没反驳——其实要是他，也会这么选择的……当然，他爸爸比他还要更宠他们家猫主子，自己出去拍戏的时候，一定立刻把猫接回家，坚持认为机器人就算不会让猫饿着，也会让它寂寞。

“笑笑伤怎么样？”

“就三道抓伤，背上秃了一小片毛。”祁妈妈说着就有些无奈，“也不怪人家狗挠它，死孩子看别人二哈有玩具，它非要。它一只猫，要个骨头形状的橡胶玩具干嘛？我拦着不让，它从我怀里跳下去就蹦人家二哈身上了。二哈那个性也是人来疯，笑笑先动手的，后来就……”

祁景言几乎能想像到那个场景，一阵头痛。

“笑笑这性子是不是太跋扈了一点？上次和那家泰迪打起来也是它先动手……”

“那不怪它。”别看祁妈妈嫌弃祁爸爸猫奴，她自己也不遑多让，一听儿子这么说，立刻给笑笑喵辩驳，“上次那事儿是那泰迪不对，对着笑笑发.情，笑笑哪能看上它？那狗还跟那儿蹭蹭蹭，笑笑也是被逼急了。”

“妈，泰迪就那习性，又不是真的要把笑笑怎么样。”祁景言心里腹诽，他粉丝都说他猫奴，他哪儿猫奴啊？看看看看——他家里，就他面对笑笑喵最理智好吗？

祁·脚不受控制走向笑笑喵的手术室景言，心里这么愤愤不平地想着。

透过窗户看进去，为了处理伤口，笑笑喵身体上被覆盖了绿色的塑胶布，兽医正在它身上忙忙碌碌。而那只往常活蹦乱跳的猫却一动不动，祁景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小撮毛。

“这么看着挺难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它这么安静。”某人的语气有些担忧。

“唉。我也是啊。”与他侧脸有些相仿、却更成熟一些的男人和儿子一个姿势扒在窗户上，“平常这么弄它，它早给人一爪子了。”

“人工缝合真的不会留疤？”

“医生说不会。但是笑笑这两天要忌口了，给它吃猫粮，零食都不能吃。”

“嗯，我会看着它的。爸你别太宠它，它要什么都喂。”

“我什么时候什么都喂了？那些小零食不是你买的？”

“我只是买了，准备偶尔喂一点，它每次一扒你腿你就心软给它吃好多……”

“……”

不远处的祁妈妈：呵呵。

.

处理好了笑笑喵的伤口，祁景言就和父母一道回了家，飞行器则让宏毅开走了。

笑笑喵从麻醉中醒来，虽然用了治疗仪加快恢复，但毕竟治疗仪不是神器，不能让它一下子恢复如初。所以某只一贯不安生的猫主子，这会儿有些可怜兮兮地伏在祁景言的大腿上，细细地喵叫着，样子温顺又可怜。

祁景言一阵心疼，仔细抚摸着它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毛。然而这样单调机械性的动作做得久了，他渐渐有些恍惚起来：

老大，你是不是对莫先生……莫一笑太好了？

太好了吗？

他也不明白是如何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最初只是被那个少年从棺材里坐起来时的眼神吸引了。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台词，一个出现不过一分钟的角色，却让他演出了令人屏息的气势。

好友奥利弗的眼光一向好，也发觉了这个少年的不凡，让他试镜卓。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场出彩的无实物表演，没有服装道具，甚至没有环境投影，但他站在那儿似乎就完成了一个空间架构，撑起了整整一幕。

电影院的偶遇，对方轻易地看透自己。和他相处的时候总是特别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