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里的所有灯都打开了。
“哪儿!哪儿有鬼呢?”大家急吼吼地喊着,抓起了扫把、椅子和屏风,还扛起了一个半人高的道具十字架。
放眼望去,哪里还有鬼的影子?
荆酒酒:“……”
虽然那鬼也吓着他了,但是吧……荆酒酒小声和白遇淮说:“我觉得做鬼挺没面子的。他们一点也不尊重鬼。”
白遇淮淡淡道:“这叫虚张声势。”
“啊,是吗?”荆酒酒眨眨眼,“难怪……”难怪到古堡里去的人,话多的反而胆子小,话最少动静最小的白遇淮,反而一点都不怕他。
荆酒酒觉得挽回了点鬼的脸面。
反正只有一个白遇淮才是独特的嘛。
“早就说没有鬼了。”台上的青年走下来,不耐道。
他穿着一袭长衫,典型民国时文人的打扮。正是男鬼口中,长得丑,哭起来也难听的演员。
孔湘琪也跟着走了下来,她摸了摸脖颈:“我刚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拽我脚,绳子勒了我一下。”
青年嗤笑道:“尖叫声是从观众席响起的,说明刚才他们看见的东西在观众席。所以就算有鬼,那鬼还能影分身过来拽你的脚吗?”
孔湘琪不说话了。
她现在也说不清到底有鬼还是没有鬼。
但古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她至今都没想明白,荆酒酒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她当年看见的新闻,是幻觉吗?
这导致了,孔湘琪现在都不大敢看荆酒酒的方向。
他漂亮还是漂亮的。甚至比照片里更漂亮。
可是这漂亮有点瘮人。
“走吧,我排练完了。”白遇淮出声,倒并不打算管剧院里究竟有没有鬼这件事。
荆酒酒却是按着他的肩膀,借个力踮起脚,脑袋也往外面伸伸:“孔湘琪小姐。”
孔湘琪受宠若惊。
“您知道我的名字?”
“你记得她的名字?”
她和白遇淮几乎同时开了口。
荆酒酒点了下头。
白遇淮也想起来,他们围着火炉讲鬼故事的时候,荆酒酒就在楼上偷听。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记住的。
……记性倒是挺好。
“您叫我是……”孔湘琪结结巴巴地开口。
荆酒酒指了指她的脖颈:“的确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你要小心一点哦。”
孔湘琪脸色苍白、头皮发麻,一时间战战兢兢,不知道是该先害怕拽她脚的东西,还是先害怕满口阴森森的荆酒酒。
“走吧。”
“嗯。”
留下孔湘琪愣愣地站在那里,回头看身后的舞台。【】像个血盆大口,吓得孔湘琪不敢多留,赶紧也先走了。
白遇淮说等几天资料准备好。
谁知道没两天,就有个中年地中海发型的男人,登了门。
他见了荆酒酒也觉得惊讶。
事实上,荆酒酒的死亡报告都早提交到公安局了。偏偏荆廷华面对媒体,说他还活着。少年的存在一下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律师收起思绪,将资料放在了荆酒酒面前。
害,这豪门嘛,弯弯绕绕的,他看不懂也正常。也轮不到他去捋清楚。拿钱办事就行。
“您先看一下这个文件,上面的资产罗列,是否清楚有遗漏?”
荆酒酒接过来,一页一页翻过去。
律师都忍不住怎舌。
有钱人家的资产……实在太令人叹为观止了。如果谁能来打理这些资产,光是从中得到的打理费用,都足够庞大了吧?
“没问题。”荆酒酒放下文件。
“好的,那接下来……可能要劳动一下白先生。”律师看向白遇淮,“将死亡状态改掉,还要和相关部门打交道。”
白遇淮应了声:“嗯。”
荆酒酒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兜,扭头和白遇淮说:“等我有钱了,给你买你爱的兔子耳朵。”
白遇淮:?
律师:???
白遇淮盯着荆酒酒领口处别着的兔子形状宝石徽章,然后才想起来。他上次带荆酒酒去买衣服的时候,是盯着橱窗里的兔子耳朵发箍,多看了两眼。
律师干巴巴地哈哈一笑:“材料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先走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有消息了。”
这白影帝的癖好……还挺独特哈。
荆酒酒还抬起手,笑眯眯地跟人说句:“再见。”
白遇淮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我不喜欢兔耳朵。”
荆酒酒:“啊?是吗?那你怎么盯着看?”“不喜欢兔耳朵,喜欢熊耳朵?”
荆酒酒和白遇淮探讨究竟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荆家此时做好了全副武装。
荆廷华就在当地请了几个能请到的所谓“半仙”,街头巷尾藏着算命,给人看风水的那种。几个半仙到了之后,又是画符又是摆阵,纸灰扬得满天飞。
荆廷华眉头紧皱,也有些疑心这几个人水平够不够,但眼下实在找不到那么合适的。
荆太太见状,弯腰就要将荆龙抱上楼。
荆廷华扫了一眼:“就留楼下吧。”
荆太太有点惶然:“啊?”
荆廷华:“小孩儿阳气重,压得住东西。”
荆太太只能将孩子放了下来。
没一会儿,被派去睡美人古堡的人就进了门。
来人先将仇大师的屍体放在了地上,荆廷华看也不看一眼,问:“神像呢?”
来人这才小心翼翼从胸口掏了出来。
荆廷华屏住呼吸,同样小心翼翼:“……?”
来人:?
所有人都和那破破烂烂小机器人四目相对。
荆廷华绷紧的身体骤然脱力,他怒火冲头:“搞了半天,你就带回来这么个东西?!”
第二天,白遇淮带着荆酒酒去剧院的路上,他们手机上都收到了这样一条新闻推送——
睡美人古堡惊现男屍!
点进去,里面又写古堡年久失修,容易跌落无处可求救,希望广大前往探险的朋友,能够停止这样的风险活动,珍爱生命云云……
“有人死在里面了?”荆酒酒愣了下。
白遇淮早知道这个结果,神色变也不变。
荆酒酒沉默几秒:“是荆氏做的吗?避免更多的人发现睡美人古堡的秘密?”
“新闻推送这么多,肯定有荆氏点头。”白遇淮心道,但人不是荆氏杀的。他没有带走那尊神像,就是留在那里等荆氏的人。
失去了供奉的邪神,很容易大肆杀戮。
白遇淮没有和荆酒酒提起这些,他转声道:“那边太危险,近期你也不要回去了。”
荆酒酒连连点头,还有一分心虚。
他自然是不想回去的。
为此,他才赖住了白遇淮,还天天骑他。但白遇淮不知道呀。这肯定是不能说的,说出来的话,白遇淮没准儿就不干了。
等到了剧院门口,他们还没下车呢,就见导演急匆匆走出来:“哎正要给您打电话呢,今天剧场里出了点事儿,排不了了……”
没等白遇淮开口,荆酒酒先连忙探出了头:“孔湘琪的脖子被勒了?”
“不是她,是计文安。”
“嗯?”
“那个,就那个穿长衫的……他突然面色惊恐地从舞台上摔下去,锁骨骨折了。差一点,脑子就磕钢板上了。这他妈也够凑巧的。”
荆酒酒一下想了起来。
噢,就是男鬼口中长得丑的那个人。
“那孔湘琪呢?”荆酒酒又问。
“在里面,吓着了。”导演说着,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赶紧去一旁打电话了。也不知道是叫救护车还是报警去了。
荆酒酒和白遇淮往里走,没等见到孔湘琪,倒是先见到了丁瀚冰和他的经纪人。
丁瀚冰定定地看着荆酒酒,看了好几秒锺,然后才挪开脸,和白遇淮对视了一眼。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丁瀚冰的经纪人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荆酒酒却是径直绕过了他们,走到了舞台前。
孔湘琪呆坐在那里。
荆酒酒问她:“你要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