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姜媃面前, 见小姑娘白嫩嫩的,这些时日竟然还长出了下颌软肉, 显然上都护府的伙食太好, 还给吃胖了。
他沉默了会, 眼波极为柔软“可是姜小美人”
他的声音也很哑, 哑的很难听, 细听有点像鸭公嗓子。
姜媃拧起小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没等姜媃回答,从袖子里摸出一物“在下白虎军叶钦,这是秦野让我转交给你的。”
那是一方蚕丝帕子, 素白的丝帕上绘着浅浅淡淡的水墨色。
小姑娘沉默地接过,抖开来, 却见丝帕上画的是q版的她。
胖嘟嘟的小姑娘吃力地抱着个大大的花生,水汪汪的眼睛, 粉嫩粉嫩的小嘴,软萌萌地看过来,能把人心都给看化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玄色衣衫的小团子, 小团子抿着唇, 不苟言笑地滚着花生米, 笨手笨脚得朝小姑娘靠近。
这小团子不用说,明显画的就是秦野本人了。
姜媃狐疑地抬眼看叶钦“我小叔人呢”
叶钦清咳一声“他在后头,稍晚一步回来。”
姜媃明显不信的,她还想说什么, 叶钦已经转身走了。
他捡起伍昆的头颅,对龚清等人点头道“伍昆已经伏诛,龚钦差可以向陛下复命,我军中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话罢,他居然头也不回,骑上马匹,飞快跑的来没影了。
厉致远还感觉很不真切,他愣愣问顾修易“伍昆,这就死了”
顾修易看了看没了头颅的伍昆尸体,点了点头。
他和龚清对视一眼,龚清转头问姜媃“姜小美人,你说秦野会回来,可此时他人何在”
姜媃小心翼翼收好帕子,没好气的说“你确定要等他回来伍昆已死,北郊大营群龙无首,豫州群龙无首,你们俩不是代表陛下么莫不是希望我小叔回来接盘伍昆的地盘儿”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很是在理儿。
伍昆也算是皇帝的心腹大患,如今去除了,不管是怎么死的,豫州这么大块地盘,不赶紧收拢,难不成要拱手送给隔壁的戾王
不见戾王麾下猛将叶钦已经来了
龚清竟是有些庆幸,好在叶钦一人来一人走的,没有其他戾王的人来。
当然眼下是赶紧收拢豫州的安东和朱雀两军最为重要。
这些门道,姜媃懒得掺和,她不仅不掺和,还让管三管好晋江会的读书人,不要插手进去。
读书人么,就该好生读书,来年考取功名才是大事。
毕竟,姜媃是知道,新朝初建后,新帝头几年那是正缺人才,稍微有点本事的能入眼的,都能谋个不错的前程。
姜媃隐晦的将这话转给了管三听,管三何其聪明的老狐狸,当下专心发展晋江会,不仅是豫州,还要在京城开设起来。
好歹日后入朝出仕的,一说出去,那可都是出自晋江会,此等铺设的人脉关系,将是非常恐怖的。
伍家的人要如何处置,自有龚清法办。
整场戏码落幕,没姜媃的戏了,她拍了拍袖子悠悠然回自己那两进的宅子。
伍倾城从悲痛中反应过来,她扑着向姜媃嘶喊“姜媃你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伍家家破人亡,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姜媃斜眼看过去“你做人尚且斗不过我,何况做了鬼”
她半点都不同情伍倾城,一应都是她自找的。
她若是当个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傻白甜,兴许姜媃还会觉得她多少有那么一些无辜。
但从头至尾,伍倾城都不清白不无辜。
大佬的这朵烂桃花,真是花蕊都乌黑巴黑的,说是毒蛇也不逞多让。
姜媃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身对流朱道“老瓦应当受伤了,你带他一同回去,找个大夫好生看看。”
听闻这话,流朱表情竟是有点不情愿。
老瓦靠在个袍泽身上,瞅着流朱看过来,他赶紧大声哀嚎“哎哟,腰子被抽到了,痛死老子了”
流朱犹豫了会,到底还是主动走过去,搀扶着恶声恶气地警告道“少夫人心善,你若敢给她招惹麻烦,我绝不饶你。”
老瓦喜笑颜开,暗地里冲自家兄弟摆手,半个身子都主动靠到流朱身上,一边蹭一边说“哪能啊,我绝不给小嫂子惹麻烦,我可能会给流朱你惹点麻烦”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一把扯了面巾,热气喷洒在流朱耳垂脖颈间,激起一片小疙瘩。
流朱恨不能将这不要脸的赖皮狗扔出去,但姜媃看过来,她只好手伸到老瓦后腰窝,然后捏着他软肉,狠狠拧上一圈。
老瓦不敢真吼出来,一张脸扭曲成各种模样,但就是不敢吱半声。
姜媃眯眼,忽的目光锐利的道“老瓦,流朱就是我亲姐姐,你可不能欺负她。”
老瓦表情一凛,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嫂子,我知道了。”
流朱表情怔然,她松了手,微微垂下眼睑,秀美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姜媃继续往前走,老瓦揉着后腰窝,低头瞟了流朱好几眼。
眼看快到家门之时,老瓦犹豫道“流朱,我不欺负你,我能对你好的。”
流朱看着他,忽的嘴角嘲弄“好能几时,不好又几时”
老瓦还要再表心意“流朱,我”
流朱厉声打断他“闭嘴再说半句话就滚出去。”
老瓦噤声了,他看出来,流朱是真生气了。
姜媃没回房间,她撑着下巴坐在花厅门槛上,想了会又将那蚕丝帕子摸出来看。
笔迹新,还能嗅到一股子墨香味,显然没画多久。
她不知道秦野想干什么,还特别换了一张脸,甚至连名字都给改了。
叶钦叶钦
钦叶
诶
姜媃忽然睁大了眸子,叶钦秦野
叶钦二字根本就是秦野这名字倒过来念来着。
小姑娘磨了磨牙,装不认识她是吧
狗大佬,休想进家门
是以,将一人分饰两角,换回自个装扮的秦野,好不容易将北郊大营里头的事雷厉风行理顺,披星戴月赶回来之时,当头就吃了闭门羹。
少年拍了拍门,也不出声,流朱不敢私自开,只得在里头喊道“五少爷,少夫人说了,不给姓叶的开门。”
秦野一顿,晓得瞒不过姜媃,只得往后退了两步。
一个助跑,猛地一跃,翻上墙头。
朦胧夜色下,他正准备往下跳。
墙根底下有团黑影,嗖嗖朝他投掷软泥。
秦野定睛一看,那团黑影不是姜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