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矜慢条斯理地换上干的内衣,元烨踱步走了过去,他靠在屏风旁边,上下瞥着她青青紫紫的肌肤,迳自将心头的那些燥热散了去。
她也不搭理他,一件件将衣衫穿好。
雨点啪啪地拍在窗棱上面,他微微眯着眼:「外面似乎下大了,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他干什么要跪在我齐王府的大门口,还说要鞍前马后真是笑死人了。」
子矜走了床边,将鞋袜脱了下来,歪在床上捂着脚:「以前我在沈家,四公子很照顾我,若说别个,可是没有。」
他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怎么个照顾法?」
他跟着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脸的戏谑,显然并未将那门外的少年放在心上,她心中不快,一把撩起被子盖在身上翻过去背对着他。
元烨哈哈大笑,伏在她的后背处,探头看着她的脸:「怎么?恼了?」
顾子矜闭上眼睛,不想看他:「殿下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行么,我累了。」
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从来都只有本王辜负别人,可不见别人辜负本王,你告诉本王,可会负我?」
连交心都不曾,何来的辜负?
她睁开眼睛,尽量压低冷笑的唇角:「殿下是子矜的衣食父母,岂敢呢。」
他眸色慢慢黯淡,盯着她的眼却是飞快别开了脸:「知道不敢就好,」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回头一头在下唇上轻咬了口又松开了:「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辜负本王么?」
她冷眼看着他,突然打了个冷战。
果然,他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气,阴森森笑道:「因为那些人都被本王挫骨扬灰了。」
她一把将他的脸推歪了去:「殿下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元烨坐直了身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本王,可本王要你知道,本王不大在意你惦记着谁,就老实地在本王身边,哪里也不去,可能答应?」
顾子矜尚未开口,他已然起身:「只要你听话,本王必定带着你杀回南边去,替你公主府一百多口报仇雪恨,只要你听话,本王也能保你姐姐一生无忧。」
这算什么?
顾子矜一下坐了起来,元烨负手走了窗边去,他打开些许,风雨声更盛。
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他十分落寞。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看见他拿起鸡毛掸子掸了掸袍角,朝服下摆已湿。
子矜叹息:「谢谢殿下允诺,可子矜却不知殿下为何这样,殿下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仅仅是顾子矜一个人?多半不是真的,世上女人千千万,难不成殿下真是喜欢子矜?」
他将鸡毛掸子扔在桌上,啪啦一声:「喜欢?你想的太多了,刚好是你而已。本王也不需要你做任何承诺,从现在开始会相信你,你且自重。」
她松了口气,不是最好。
只有些不大明白,怎么和她说了这么多。
老孙在外面扣门,因为下雨,那三只赖在院里不肯走,他应了一声这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回头看她:「知道么,第一个伺候本王的公公并不是老孙,那个小太监和我一般大,可他冲撞了许贵妃,被拖走了。本王也在凤殿前面跪了一天,母后始终不见,那天也下了大雨。」
皇室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这当然会涉及到周边的人。
顾子矜可以想像他小的时候,应该也是淘气的,是天真的,却不能想像怎么变成冷漠模样的:「后来呢?」
「后来?」
元烨难得唏嘘:「本王忘记了。」
说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君雁浑身发冷,他跪了大半天,只觉得两腿麻木不堪,所幸地是雨已经停了。
他本来是个柔弱身子,跟着大哥去了营地锻链之后还好了些,可就算是铁人也禁不住这么糟蹋,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地,正是头昏昏,难受得紧,齐王府的大门又开了,有三个人先后走了出来,后面是齐王元烨。
他叩首伏地,元烨送走那三只,终於站了他的面前。
沈君雁眼里竟然流出眼泪来,默默掉落在地上:「请殿下留下君雁!」
元烨愣愣看着少年,若不是当真难以割舍,又怎肯轻易下跪?
他一撩袍,蹲下了身子:「你究竟为何而来,告诉本王实话,说不定本王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也说不定。」
少年抬头看着他近前的脸,终於哽咽出声:「事已至此,至少让我在能看见她的地方。」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当然这只是君雁一厢情愿,她并不知情,请殿下成全。」
元烨拍着他的肩膀,一把提了起来,脸色已沉「比起沈君煜,你胆子倒是不小。」
少年双腿冰凉麻木已然站立不能,借着他的手劲才能站稳:「若不能去,只求一死。」
元烨揪着他与自己对视,片刻,又哈哈大笑:「好本王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