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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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妗加快了脚步,可刚是转了这一街角,前面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少女一下跪了她的面前。捧雪胸口处剧烈起伏着,双膝跪地。
些许的微风吹过她的裙角,昔日的小伙伴此时却只是看着她。子妗向左,她跪行拦住,子妗向右,她又飞快跪行过来,只是抿着唇看着她。
这是干什么!
顾子妗后退两步,看着她气的跳脚:「捧雪你干什么!」
捧雪目光淡然:「小姐去哪里,捧雪就去哪里。」
她无语:「我也不是家主子,怎能还带着你。」
捧雪的目光就落在她身后漫步过来的沈君煜身上:「从一开始,三公子就说了的,捧雪就是你的丫鬟。」
耳力听着身后已经有了轻轻的脚步声,子妗大步就要从她身边绕过。
这一次她没有拦,只是一头往墙上撞去:「小姐不要捧雪,候府也容不下我,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
说着竟然真的一头撞了去,顾子妗刚要走过,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她是下意识的反应,当然捧雪也不是真的去撞,双手顺势就抱住了她的两臂:「小姐救我!」
子妗抬眸:「你这是到底是怎么了?」
捧雪抿着唇,男人已然到了身后。
他瞥着跪着的女子,眼神当中没有半分温度:「你都不在了,留你的丫鬟何用。」
捧雪连忙低头,只双手还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子妗。
顾子妗连拖带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弄起来,她手一拦,转身面对沈君煜,刚好让捧雪站了自己的身后。
月光柔柔地洒在男人冷清的眉色,多日未见,她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知道有些事情回避不了。
昂首以对,她甚至是抱起了双臂,一脸的不待见:「你到底想干什么?嗯?沈君煜?」
他一身白衫,为她这样的表情直皱眉头,但不快只是一瞬,立即就隐去了。
沈君煜身形倾长,因为站在转角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了些,他稍动半步向前,让影子也如他整个人那般直,见她并未躲避后退这才开口:「既然你都想起来了,也应该记得我和你的约定,身处险情若不拉你过来,只会全死於他手,我说过,如果能活,必然娶你为妻。」
他声音不高也不低,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子妗嗤笑,却是凑近了他一些:「你这话说地,我还得感谢你呗?」
沈君煜看着她一脸的嘲讽,恨不得两手扒开她的脑袋瓜,看看她脑袋里面一天到晚的都装了什么,怎么就总是对牛弹琴。
她目光如刃,却是咄咄逼人,又前一步,两臂几乎都抵在他的胸膛上面了:「我记忆缺损时,你怎不说娶我?没名没分做个屋里的,抬个脸做个小妾我就要偷着乐了,是吧?嗯?现在你说想要娶我我就要嫁你么,以后可千万别叫我玉树,这个名字我最是厌烦,告诉你我有名有姓,姓顾叫子妗,乃是南宋大长公主之女……」
她吐字很快,辟里啪啦说了一堆,句句都带着无数的怨气,刚提了一句大长公主,沈君煜忍不住接话道:「南宋大长公主已经过世了。」
其实他只是平静地在诉说事实,他用过世这个字眼似乎已经尽力委婉了。
可即使这样,顾子妗仍是一把推开了他,力气大得惊人:「是,我家中变故,可那又怎样!你既去定你的婚去,与你何干!」
他没有防备退了两步,见她又是撒泼捶了他两拳,也不动,任那不轻不重的力气打在肩头,不闪不躲:「婚事已经退了。」
顾子妗这一顿捶他,甚至是抓着他的衣领踢他,也顾不上衣裳顾不上头发了。
半晌,一顿发泄之后颇有点披头散发的模样了,他这才按住了她双臂:「我必实现对你的承诺,这一点你不必质疑。」
弄了半天,他也还没弄清怎么个情况。
子妗气得直笑,她一指头戳在他的胸口,连连点了好几下:「沈君煜你听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以及怜悯,收起你那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模样,你救过我也害过我,你不欠我的,你只记得你说想要娶我,可忘记我的回答了么,我当时咬着你的手,其实想的是你怎么不去死。」
她并未扬声,见他又皱眉,脸上木然的表情终於有了一丝裂痕,更是一把搂住了他的颈子,用力将他拉低,对着他吐气如兰:「还有,别随便说要娶人家姑娘,也得问问人姑娘愿不愿意,哦,你们男人随口一说,娶家里去没几天纳妾通房,随随便便,真的大丈夫么?」
她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后颈,沈君煜胸口处犹如压着一块大石,直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看着她娇俏的小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顾子妗松开他冷笑如斯:「看吧,你听听你自己的心跳就知道,从未真的动心,不过就是愧疚,我不稀罕。」
她回身叫过捧雪,又对他说将卖身契也送过来,这就转身离开。
沈君煜唇角微抿,只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一下,两下,后颈处似乎还有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在挠,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看着她的背影,就已经心乱如麻。
他一手摀住心口,轻轻安抚:「好了好了,她走了。」
沈家原来久征沙场,军功赫赫,可惜老皇帝防心太重,直接封了侯爷,其实并无太多的实权,沈家不可避免的没落了。
之后大哥君如小小武将,被锁在京城不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