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转身回去拿支架,身后一串沉稳的嗒嗒脚步声,像是皮鞋踩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带着雷霆凛冽的气势。
一只修长宽大的手从身后探过来,周怀净如同被人圈在怀里,背脊贴上了温暖结实的胸膛。
熟悉的冷香扑鼻,就像他的五方小手帕。
周怀净心脏猛然一跳,下意识就要回头去望,后脑勺毫无预兆地撞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对方轻声闷哼。
「唔,别动。」头顶飘来那人的低沉优雅彷如大提琴的声音。
周怀净立刻僵直不动,小仓鼠似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又是吃惊又是惊喜,一张嘴差点暴露地叫出「陆抑」两个字。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那两个字在舌尖品嚐般绕了两圈轻轻滑过,转而故作诧异地歪着脑袋问:「你是谁?」
陆二爷慈祥得犹如狼外婆,声音里是罕见且意味不明的似水温柔:「我是你表二叔。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望你。」
周怀净心里喜滋滋,陆抑是关心他才特意到医院看自己的。「二叔好。」
陆二爷轻轻地嗯了声,低下头靠在他耳边问:「你是想上厕所?」
周怀净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嗯。」说着低下头,一只手拉裤子的拉链,结果刚往下拉一点,有线头缠了进去,怎么也扯不下去。
他看看自己还在滴液的手,自然地求助身后的人:「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裤子的拉链拉下去?」
要是在上一世,不需要周怀净提出要求,陆抑早就主动动手了。周怀净双目失明,所以上厕所不方便,小解的话,陆抑会帮他解开裤头,扶着小怀净对准地方,大解则带他坐到座便器上,机子会自动地帮他清理秽物,免了陆抑帮他抆屁屁的尴尬。
周怀净提出要求的姿态太过纯稚,彷佛天生就该如此。陆二爷顿了一下,用空闲的那只手帮他用力往下拉开裤链,拔断线头。
周怀净扶出小怀净,淅淅沥沥释放出淡黄色的液体。
陆二爷耳中听着水声,目光禁不住从飘到那处。那小家伙就如它的主人一般精致秀气,颜色带着淡淡的粉,看着让他生出想要好好疼爱亲吻的念头。
陆二爷觉得他家怀净真是可爱,小兄弟可爱,请求的模样可爱,软糯的声音可爱,连头顶的小小发旋儿也可爱得紧。
清新的洗发水香味飘入鼻间,陆二爷痴迷地微垂了眼,深深吸一口、再吸一口。
周怀净上完厕所,边拉上链子边找洗手池,无意间便看见镜子里的一幕——陆抑的侧脸映在镜中,微微闭着眼睛,轻轻靠在自己的头顶,像球球闻到肉一样陶醉地嗅着自己的发旋儿。
周怀净眨巴一下眼睛,第一反应是:陆抑长得真好看啊。
周怀净从未觉得有人可以好看到他全身舒心,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按照他喜欢的样子赋予了对方,让他想要将陆抑立刻打包带回家。
可是他现在住在伯父伯母家,没有自己的住处,把陆抑带回去会给家人添乱的……也许他应该努力挣钱养家。
周怀净瞬间联想到自己在外面努力搬砖头,回到家里时,陆抑笑靥如花温柔地给他抆汗送水,只要他一笑,自己就一点也不累了。
倘若陆抑知道周怀净正在把他当成金屋藏娇的对象,恐怕会立刻毫无节操地把所有房产证摆在周怀净面前任他挑选,并时时刻刻洗白白等着被系上蝴蝶结送到他面前。
「怀净,伯母回来了,来让我看看……」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离洗手间越来越近,而后说话者的声音在洗手间门口顿时消声。
周太太只见一个男人一手提着点滴瓶,另一只手半圈着怀里的少年,周怀净则几乎被陆抑的背影掩藏。
听到声音,身着唐装的男人侧过头,精致如画的面孔暴露在面前,狭长冰冷的凤眸,眼角一滴朱红泪痣,深邃的五官一如既往的眉间凝着忧郁,望去当真是温雅隽逸、悲天悯人,但周夫人一认清那人的脸就无法控制自己外泄的情绪,第一时间露了一丝怯意。
「周夫人。」陆二爷淡淡颔首,竟是主动和她打招呼。
周太太好歹是见过大场面,不着痕迹稳住情绪,笑着说:「二爷,好久不见了,您怎么在这?」虽然陆抑年纪比她小,但她可不敢随意同这人攀附关系。
周怀净攀着陆抑的肩膀探出半个脑袋:「伯母,二叔陪我上厕所。」
一听周怀净亲昵地叫着二叔,周太太先是一愣,却见陆抑似乎没有反感,而且还微微低头望着他,眉目温和,她不禁疑云暗生,不动声色地向周怀净招招手:「怀净,你点滴快玩了,一会医生帮你拆下来,先出来吧。」
周怀净也觉得在厕所里谈话好像有点奇怪,便松开陆抑的肩,洗干净手伸手取点滴瓶,被陆抑躲开。
他仰起头,不解地望着陆抑。
陆抑平静地微笑:「你的手湿,二叔帮你拿着。」
周怀净乖乖听话,刚走了两步,右手突然被握住,手心里冰凉丝滑的触感。他低下头一看,他的右手正被陆抑握住,中间隔着一张手帕。
陆抑大拇指摩抆过周怀净白皙的手背,粗粝的茧子几乎在上面带出红痕。亲密的肌肤接触果然令人舒服,他暗暗喟叹一声,碍於担心吓坏面前的孩子,只慈爱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后连连不舍地松开,说:「把手抆干。」
周怀净没心没肺,心底欢呼一声:啊,小六!
又一条手帕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