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裕王府宿了一宿,第二天一起去见裕王。
裕王是个闲散王爷,生来就是高低脚,走路不太好看,所以他非常懒,到哪都要人抬着。据说他当年迎亲时都是让人抬去的,气得赵昂他娘都哭了,但婚后倒是鰜鲽情深,没听说他们有什么龃龉,即使成亲二十余载只有赵昂一个儿子,裕王也没去纳妾。
赵英曾想给裕王赐美人,裕王哭丧着脸说:“皇兄啊,我每个月要对王妃履行‘行房义务’已经那么辛苦了,你这不是想折腾死我吗?”
打那以后,这位王爷“懒得行房”的名头传遍了街头巷尾。
见到了“懒得行房”真人,谢则安肃然起敬。
真是奇葩处处有,皇室特别多啊!
听完他们的来意,裕王说:“这小子的脾气也不知随了谁,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裕王妃说:“对啊,前些天听到这小子擒了两只老虎时我们都吓坏了,幸亏他没伤着。”她后怕不已地回忆,“我赶过去时这小子一边剥那老虎的皮,一边哭得像个泪人儿,你们说他傻不傻!”
想着那时的画面,赵崇昭鼻头也一酸。
看到那两只老虎伤了那么多人,赵昂肯定又气愤又难受,所以制服它们后边恨得剥它们的皮,边伤心得猛掉眼泪。
这种真性情的娃儿,哪能说他傻呢?
赵崇昭说:“昂弟不傻,他是个重情义的。”
有赵崇昭坐镇,知府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派人押送老虎的人。好巧不巧,那正好是谢曦父亲的至交,听说太子要严查,这人慌了神,痛哭流涕地把谢曦父亲卖了,对审问的人说是谢曦父亲告诉他们太子要猛兽!
一边牵涉了潼川谢家,一边牵涉了太子,知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时潼川谢家那边有了动作,不管世事已久的亲自出面,将谢曦一支清出了潼川谢家族谱,同时快马加鞭让人送信到京城,让谢季禹和谢望博回家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潼川谢家的壮士断腕让知府没了顾忌,很快拿出了章程,当机立断地将涉事之人一一收押,案卷上送大理寺作进一步裁断。
赵崇昭和谢则安返京时带上了赵昂。
路过百兽山时赵崇昭勒马停伫,对谢则安说:“三郎,你以前不是说过可以弄个什么‘动物园’吗,给没机会出去游历的人认识认识这些飞禽走兽吗……”
谢则安点点头。
赵崇昭说:“这地方就改成你说的‘动物园’吧,可以找有经验的猎人来给大家讲讲遇到它们时该怎么应对,还有在野外如何提防蛇蠍猛兽之类的,也算是有个用处。”
谢则安说:“殿下的想法不错。”
赵昂也在一边点头。
那些经验大多是用命换回来的,若能让他们教会更多的人怎么在危险时刻保住性命,这百兽山留着也无妨。
赵崇昭说:“我要在这‘动物园’前立一个石碑。”
谢则安问:“什么石碑?”
赵崇昭说:“我要亲自写五个字,恶政猛於虎。”
这取的是苛政猛於虎的典故,古时朝廷征收重税,逼得百姓躲入深山。有一户人家几乎全部人都被老虎咬死了,只余下一个寡妇在那,却还是不愿迁走,说‘苛政猛於虎’,意思是虎口尚可余生,苛政下难以活命。
赵崇昭把这句话刻在石碑上,无疑是把自己放任谢曦弄出这个百兽山的事归为“恶政”,向天下人承认自己的错误。
谢则安和赵昂看着赵崇昭认真的脸色,这些天一直梗在心头的难受感觉稍稍少了一点。
谢则安问:“殿下想好了?”
赵崇昭说:“想好了。”他看着百兽山的方向,“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后肯定会骂我,谁因为这事儿骂我我都不会生气,做错了就该挨駡。”
赵昂总算有些高兴:“崇昭哥好样的!”
三人齐齐策马,往京城的方向骑行。
这时燕冲已领着西夏使团抵达京城,将他们安置在行馆中,独自去面见赵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