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危阕不解的摇了摇头,五年前他还年幼,对朝堂之事更是一无所知。
「先帝临终前虽然没有将皇把传於你,但是他也知朝堂上党派纷争严重。贵妃一派虽气焰最盛,但是却称不上独霸。故先皇趁着最后一口气留下了旨意道‘大皇子乃先后遗子,虽无贤德继承皇位,然宅心仁厚可为众皇子之表率。特此准其住宫中至弱冠立府迁出,望诸子和睦。丞相、杉王共监之。’」宴山白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已经高出自己许多的少年说:「他是在用丞相与杉王,还有朝中百官的悠悠众口护你平安……」
林危阕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对於脑海中那个已快要模糊相貌的先皇,他的感情一向复杂。
经这些年的史书策论熏陶,他当然也明白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自己那个弟弟的皇位自然是做不久了,杉王若是想要直接夺权的话,所有皇子连带久居深宫已被人遗忘的自己,都将会被视为他的眼中钉。
不过杉王虽然权势滔天,但到底还未有以一己之力颠覆朝堂的实力。所以这个的可能性并不算大,不过若是杉王还在意众人之口,想要求得名正言顺的话。那么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傀儡,自己怕是不二的人选。毕竟一个自八岁起便没有再念过书,独居深宫九年的皇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却没人知道,这一切早在五年前就已生出了变数。
林危阕抬头看了看这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天空,九年软禁他从未踏出过惜菩宫一步。今日一变,且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他终於能够亲眼看一看外面的天空,亲身踏上大虞的国土,不论结局先恣意的大声笑上一场。
他曾听母后讲过,在虞都之北有这世上最最广阔的草原,乌黑的骏马可以在此尽情的奔跑。那是一片怎么也跑不到尽头的浓绿……目所能及的最远处草地与蓝天相连依偎,那里没有高大的朱红色的宫墙,也也没有被困住的金雀……
自那天在竹林听到士兵的谈话之后,林危阕便已知道他离开的日子不远了。这日下午,天色渐暗之时。高大的因长久无人修缮而被岁月的风雨所侵蚀的宫墙外,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响。皇宫内院自古便禁骑之地,今日来者暂且还不知是谁……
「先生?」林危阕望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宴山白,「稍安勿躁」男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肩膀。
虽已经是早春世界,但那手仍旧冷的似冰一般甚,至林危阕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过些时候或会有人来惜菩宫内寻你,我……不方便露面。倒时一切全凭你自己处理,等过上一阵子我便会回来找你」宴山白说道。
「是。」见他应下后宴山白点了一下头便径直朝着屋外走去,一会之后就隐匿在了天边的一片霞光之中。
这几年来林危阕已知,宴山白此人虽没有武功,但是行事诡异。他时常消失不见,偌大的惜菩宫内都寻不到半点踪迹,但是又会在自己武学或是日常习练遇到难题时突然出现。二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这个人身上的谜团也就越多……
宫外的马蹄渐响,重甲由於活动而不断摩抆撞击。随着重甲发出的响声逐渐大起来,没过多久惜菩宫主殿前,那道冷清了整整九年的朱红色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带着高帽的老太监,他虽是个阉人,但毕竟也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要不是今天后面跟着一个大人物,他怎么也不会亲手来推这看起来脏兮兮的大门。
「咳咳……咳咳咳……」门上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厚灰纷纷掉落,那太监被呛得咳了起来。他拿起挂在手肘上的浮尘朝着空气中挥了挥「来人啊,快把周围清一清。」
这老太监曾也是久侍先帝身旁的,在几年前惜菩宫还繁盛的时候,他不知来过这里多少次。可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再踏入这座宫殿时,惜菩已成如此破败的模样。花圃因无人照管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凿雪岭墨石铺成的地面光彩不再甚,至偶有裂隙。
若是不说,他还当自己误入了冷宫,不过这里的确也已与冷宫没什么区别了。
「不必了」一个身着绛紫色锦袍的男人自他的身后走了出来。他衣着并不华丽,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件袍子上绣有五爪金龙暗纹,隐隐透露着袍主的身份不凡。
男人站在惜菩宫的院中四处望了望,入目皆是破败冷清,他不由的蹙了蹙眉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