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为阙转过身去跟他面对面「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他一字一顿。
戚南因慢慢的坐到了办公室冰冷的地面上,完全不顾会将一身不菲的西装弄脏。
「学长……我是个骗子,但是真的真的求求你,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为了你的钱,更不是为了当什么负责人。我……」他的话被打断了「我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所以南因,别辜负我的期待。」
……
当年的那段对话一遍又一遍的他脑海中重复播放着,若是宴山白那时没有走就好了。
若他没有走,自己一定会比今天开心许多许多。若是自己当年能专心於学习,是不是最后就可以救回那人呢……
雨还在下,戚南因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手中,他坐在地上,过了很久很久才起来。
……
车飞快的向市郊驶去,远方是宴家祖宅。
当年的事情过后岑为阙与几人的关系都有所变淡,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年那个可以一起言天说地,一起躲在无聊的宴会角落的时间了。
但是宴家他是每年都是要来一次的。
宴山白的父母早已退休四处旅游,现在晏家掌权的是宴和玉。
「岑大哥」知道当年所有内情之后,宴和玉并非对岑为阙没有一丝埋怨与仇恨,只是时间真是一剂良药,现在什么都淡了。
「嗯」岑为阙点了点头,这时屋里传来了一个小孩的声音「爸爸!是不是岑叔叔来了!」小家伙蹬蹬蹬的跑了过来,还差点摔倒。岑为阙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啊,岑叔叔来看你的。」
「骗人!」小家伙撅着嘴巴「你肯定是来看伯伯的。」
岑为阙没说话,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这时又有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是容林阅和沈木舒。没有想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聚过的几人今天竟然全部跑到了宴家来。
沈木舒是带着女儿来的,刚出来打了个招呼就被小家伙缠着去了一边。宴和玉也去照顾儿子了,对了,他儿子是前几年代孕生下的,母亲未知。
「还没定?」虽然是在和容林阅说话,但是岑为阙却是看着宴和玉的。
「没啊」容林阅苦笑「算了,就这样吧。这不是也挺好的吗?」容林阅家里一直都不太平,经营的产业也比较特殊,他不愿意打破那人的平静生活。
人生至此,最好不过萍水。
两人都不再说话。
少年时无话不谈的时光早已经过去,虽然仍有着不错的私交,但是在利益面前他们也已经为了各自而拼杀过多回了。到了现在,几人坐到一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些讽刺的是,在曾经的五人之中,也只有他两为了夺得家产付出的最多,到头来却也是他两仍旧孑然一身。
一只猫咪慢慢的从几人眼前走过,它朝着一个面向落地窗的沙发「喵喵」的叫着。
岑为阙知道,这是宴山白曾经养过的猫,对於一只猫来说它已经老的不像话了。但是这只猫还是没有忘记,曾经有个人将它和它的宝宝一道带入了这个温暖的大宅中。
只是主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
岑为阙一向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但今天他破天荒的把这只老猫抱了起来。几个孩子看到了嚷嚷着跑过来,也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着这个毛色已然灰败的老猫。说起来也奇怪,这只猫咪的孩子都已一个个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它是因为懒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温暖的大宅,竟然一直就这么的留在了这里。
老猫还在一直吵着沙发那边叫,岑为阙抱着它走了过去,沙发旁边是一个书柜,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和这个被重现装修过一切都崭新的家非常不搭。
「这是哥哥的书柜」宴和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拿起一本相册说「本来早该让你看的。」
有许多照片岑为阙都没有见过,不少后面还有宴山白当年用钢笔写下的有关当年的记事。他抱着老猫,坐在宴山白的沙发上,很久很久。他不时发出笑声,原来宴山白曾经一边讨厌这他,一边又暗自观察着他。那时候的宴山白怎么想也想不通,明明自己没有干什么坏事啊。
直到宴和玉来叫他,饭已经做好了,大家都在等他。
於是时隔多年,他们再一次聚在了一起。
因为有孩子在,桌上没有想象中的沈闷。容林阅看了看大家,他举杯:「来,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喝上一杯!」
於是四个杯子碰到了一起,不只是梦破碎的声音,还有青春破碎的声音。
别了。
青冥高天,不见不见。
那晚,岑为阙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宴山白额头上多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梦里那人笑的很开心,他从人群中奔来,奔向了自己的怀中。
梦里的自己说:「这回,我接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