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帮我抓过鬼,抓了三十多只恶鬼,浑身都是伤,带着恶鬼来找我说要认我做师父,跟着我一起修行。”锺留眨了眨眼。
“还真是花样百出啊。”沈长释啧了啧。
锺留叹气:“鬼我收下了,伤也给她治了,她这几个月天天跟着我东奔西跑,我走哪儿她都能找到,她开的酒坊都快倒了,那五个伙计天天坐在门口哭着喊着等她回去,你说她怎么就想不开,非得跟着我呢?”
沈长释嗯了一声,反问一句:“那你怎么想不开,非得不要她?”
“我们修道之人,无情无欲才是正道,我祖宗说了,修道之人本就薄情,我对她没那份心思。”锺留道。
沈长释嗤了一声笑说:“可你祖宗早就投胎转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现在已不知多少次轮回了啊。”
锺留愣了愣,看着沈长释,沈长释又说:“你若对她没那份心,又何必在意她的死活?她若想死你由她死,她若受伤你由她伤。以往也不见你对妖有多同情,不收便算不错了,现在倒好,还关心人家酒坊的生意来了,你既然薄情,那这些跟你有关系吗?”
锺留从树洞里头钻出来,站在沈长释跟前皱眉道:“沈哥,我请你来不是让你说这些话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长释也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问。
锺留说:“我快三百岁了,你也五百多岁了,我们加在一起算八百年,和她的道行能持平,你帮着我,吓一吓她,让她别缠着我。”
沈长释朝锺留翻了个白眼:“瞧你那点儿出息……”
“沈哥……”锺留扯着沈长释的袖子:“你是我亲哥啊!”
“我不是!”沈长释抽回了自己的袖子,问:“她人现在在哪儿呢?”
“应当是……回酒坊了。”
於是沈长释莫名其妙被锺留拉入了这一场不知是桃花劫还是桃花运中,领着已经在树洞里躲了三天的锺留前往白球所在的城池,顺着城中大路,找到了锺留口中那家快要倒了的酒坊。
说是酒坊,其实也算是酒楼,白球产酒卖酒,也提供一些小菜让人在店里喝着。楼上三两间客房允许客人夜宿,规模不算大,好在里外都通畅明亮,酒酿得也香,来往的客人不算少。
锺留在靠近酒坊时就畏畏缩缩的,沈长释走到酒坊门前,抬头瞧去,那酒坊的名字叫——一醉方休。
里头招呼的伙计块头都很大,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不笑还好,像打劫的,一笑就不行了,跟杀人犯似的。
沈长释率先跨步进去,其中一人瞧见他,迎面过来问:“书生也吃酒?”
沈长释抿嘴笑了笑:“我与你家老板娘是故交,来叙旧,不是来吃酒的。”
“怕不是见我家老板娘漂亮,故意找茬的吧?”另一个人也凑过来。
沈长释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两人光是胳膊就比他大腿粗,他心里暗自道:我是鬼,五百年的老鬼,怕他们作甚?!
於是一步上前,扬声便道:“白球!”
“哟!恩公~”
沈长释没瞧见人,先听见声音了。
抬头朝楼上望去,白球一身素色衣裙,未施粉黛,眉眼如画依旧娇媚,头发随意挽起也不戴首饰,便是一根木簪束着发丝,手上端着两小坛子酒正跨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