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姜青诉又去了将军府,将军府前的红灯笼还未拆下,看样子也是不打算拆下了,年入锦不在府中,却是去了城中一处烟花柳巷之地玩闹。
昨日娶亲死了新娘,今日便能找青楼里相好的姑娘,年入锦也算是个人才。
姜青诉轻声一笑,摇了摇头,她原以为事情闹大,两家都会难堪,事实证明陈沐儿不论是在陈家还是年家都没那般重要。
单邪被姜青诉拉着又逛了一次青楼,这回两人所在的位置就在年入锦包下的雅间隔壁。两人点了酒,一男一女过来说是只为听曲儿,不叫姑娘作陪,於是安安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姜青诉觉得,年入锦十四、五岁时,应当是喜欢陈沐儿的,只是陈沐儿多年的薄情,使他因爱生厌,越得不到,越要得到,即便得到,也不想稀罕。
隔壁姑娘哎哟一声:“年公子,您今日来,不怕年将军生气啊?”
“他气我做什么?他现在□□陈家那老头儿了。”年入锦道:“不过陈家的老头儿也算是说话算话,大女儿嫁不成,与其夫人商量,再择吉日,让二女儿嫁过来。”
“哎哟,这叫个什么事儿?”姑娘轻声一笑。
“陈家家底丰饶却没有官路,我家虽当官多年,谁又会嫌银两多呢?”年入锦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年公子,您叹气,可是为了那还未过门便过世的妻子啊?”姑娘哄着他:“您也别太难过,依我说,是她没那个福气呢。”
“我从未想过她如此厌我,却也没想到我居然并不为她的死心痛。”年入锦道:“我们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她当年也倾心於我,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或许你说得对,她没那个福,我也没那个缘。”
“别难过,来,喝酒、喝酒~”
姜青诉听到这儿,低垂着眼眸笑了笑,单邪朝她望去,问了句:“笑什么?”
“我笑我历经两世,活了快百年了,原以为早就看出世间人情人事之奇,今日听这年小公子的话,又让我叹为观止一番。”姜青诉深吸一口气道:“我本想着陈沐儿了断人生会带来许多麻烦,却低估了世人薄情已是常态,是我多虑了,还拉着单大人白跑一趟。”
单邪道:“你不亲眼所见,不会安心,既然如此,这一趟不论如何总归要走的。”
姜青诉道:“不过拉着自己的夫君一起上青楼这种事儿,再来一百遍我也不嫌腻。”
单邪顿了顿,问她:“你叫我什么?”
“你又不是没听过,早几十年前就叫了许多遍了吧……夫君?”姜青诉挑眉,说这话时眉眼盈盈,单邪低声轻叹,当初是听过许多遍,却也没有方才那一遍来得心悦。
最终姜青诉与单邪离开了青楼,也没听见年入锦与那青楼姑娘后面聊得一番话了。
“那陈家大小姐的屍身怎么办?得交还给陈家吧?”姑娘问道。
年入锦怀中搂着美人,手中端着美酒,垂眸想了想,只轻声摇头:“小爷才不还给他们家呢。”
十五岁时的年入锦,当真喜欢过陈沐儿。那时他虽已通人事,对陈沐儿始终规规矩矩,他有一个终日在外花天酒地的爹,也注定他就不是个能守得住自己身体的男人。那时年入锦想,若他能和陈沐儿两情相悦,说不定日后府中姬妾他不会多看两眼,可陈沐儿对他的态度,叫他心灰意冷。
“要我嫁给你,我宁可死了。”十五岁的陈沐儿将手中的书捏变了形。
尚是少年的年入锦气得原地转了一圈,指着她怒吼道:“那你就是死了,也得嫁到我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