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那里被大火烧成了一个空洞,伸手摸去已经摸不到黄符,就连她的手都开始如细沙散去。
姜青诉慌了,疼痛已经被她忘记,眼前蒙上了一道白光,最后连影子也再看不见,她瞧见自己的发丝成了一粒粒光点,身体逐渐散开,这个过程不过是短短的一眨眼,迅速得让人来不及防备。
这回毁去的不是她变化出来的肉身,而是真切的魂魄。
从她对姜府有记忆的那一刻,所有刻印在她脑海中的东西都被迫与她脱离,她能看到那些都成了泡影,顺着她的发丝、身躯一同消失,白光之中,她瞧见了一个影子。
那人一身黑衣,乌发飘逸,一双凤目满含柔情蜜意,他本是朝自己走来,却不知为何越走越远,姜青诉朝那处扑了过去,发丝消失,玉簪落地,白光之中不留一片痕迹。
“青诉……青诉!霏月!”
冥火蓝光环绕着六道轮回井的光柱,冥火不断往轮回井中撞去,一道道火光在井中消失,直到白光闪过,星星点点如萤火散去,才有一丝冥火带着黑气,环绕着一根玉簪从六道轮回井中飘出。
单邪站在轮回井的光柱前,慢慢伸出手,冥火化作一缕青烟,玉簪落在了他的手心。
“霏月……霏月……”
单邪的五指颤抖得厉害,他握着玉簪冲冲没有回头,一双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脸上毫无血色。
身后的笑声响起,单邪才微微抬起眼眸。
摔了装有孟婆汤碗的朱鹤哈哈大笑,一双眼几乎滴血,他眼泪鼻涕一起落下,扶着双腿弯着腰:“我知有彼岸花!你忘了吗?八百多年前你与我说过,我知这地府有彼岸花!可有花又如何?我还是掌握了生死,我还是拥有攻克之法!哈哈哈……”
转眼黑影就到眼前,镇魂鞭卷起朱鹤的脖子,朱鹤龇牙咧嘴依旧在笑:“你当我真舍得去死呢?我即知你盯上了我,如何想不到再生之法?我早就练就轮回转世符,费尽力气将其融入我的魂魄之中,就为了死后能够带入地府!我本想作为己用,不过方才在奈何桥上,我见你与她亲昵,想到了个更好的法子,你猜是什么?猜猜是什么?哈哈哈……”
“无常大人啊!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女人会毁了你吗?!她已经动摇你了,这几十年来,你为了她屡屡破坏十方殿的规矩,我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也帮你铲除了软肋,你当谢我的!你当要谢我的!”朱鹤狂笑不止,他的魂魄四分五裂,早就不在意魂飞魄散了。
反正他已喝了孟婆汤,两世记忆都会消散,皆是去到地狱还是此时灰飞烟灭,他都毫不在意,无痛无情,如何都好。
单邪听了他这话,双眼眼白处布满血丝,猩红欲滴,他将掌心对着朱鹤的脸,声音如千里寒冰:“我造出来的,我就能夺回去!”
孟婆汤从朱鹤的身体里渐渐吸出,一口带了血的浓汤被单邪挥袖撒在地上,非但如此,他还注入魂力,镇魂鞭卷着脖子的朱鹤双腿逐渐成型。
“我要你带着两世记忆,在十八层地狱中永生永世尝尽折磨!”单邪松开了镇魂鞭,朱鹤倒在地上,咳嗽不断。
“拔舌、铁树、蒸笼、油锅、刀锯……每一样日日夜夜在你身上重复。”单邪的声音如刀割喉,带着沙哑。
因轮回井出现异状匆匆跑来的沈长释瞧见了当下场景,有些不知所措,他没看见白大人,那刚才投胎却撞出嗡响声的是谁?
“带他去地狱。”单邪吩咐沈长释,脚下踉跄一步。
同样应声赶来的其余阴司见到单邪都不敢靠近,沈长释让黄蜂带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朱鹤去地狱,自己慢慢朝单邪走去。
等他近到能够看见单邪低垂的脸时,猛然觉得惧意袭来,他张了张嘴,道:“无常大人……您……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