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释知道现在已不是问话的时候,三个鬼没有现身,立刻朝楼上跑去,煞意并非姜青诉与单邪那屋传出,却是旁边贴满了黄符,关着白球的屋子。
三人刚进去时,白球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房内黄符还在,没有其他人,不过满屋子若有似无不知从何飘出的煞意告诉他们,那人还在屋中。
姜青诉不解,朝单邪看了一眼:“你做了什么?”
“从门而入为君子,从窗而入为小人,我在窗口设了结界。”单邪说:“因为我们是从门进来的,所以不曾进入结界里面。”
姜青诉抿嘴笑了笑:“你留的这个小东西倒是有用,不过你在离开客栈前就已经想到此番玉子引我们去皇宫脚下是个陷阱?为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拙劣的技法已经用过一次了,而我……从来不在同一件事上吃亏。”单邪深吸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他微微眯着双眼,却冲冲没有带姜青诉与沈长释入他设下的结界里。
姜青诉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了,故而没催,这种情况她理解,当初单邪都给她好几个月的准备时间了,她没理由连几刻锺也等不了。
沈长释见两位大人心照不宣站着不动,完全惊了,张了张嘴,最终将疑问问出:“白大人,您如何知晓那人不在皇城,会来客栈的?”
“我起先没想那么深,原以为玉子的寻风印放出去,必然会与对方联系,再见面将此事完整说出,但方才你随口说的一句话,让我想起来这个时辰皇宫脚下的林子里会有侍卫巡逻,不是见人的最佳时间。若非来见人,唯有两种可能,她故意引我们去,或者……那个人故意让她引我们去。”姜青诉还记得自己当朝为官那段时间,因为并非时时都能入宫,而赵尹又忙,不能时时出宫,他们也在林子里约见过。
所以姜青诉将皇城墙外的林子里,何时还会有巡逻时间都背得清楚,起初不察,若仔细想,便知道这是圈套。
“上次他便用调虎离山让我与单大人以为自己引来了苏裘,却没想到早就在那处设了机关,困我与单大人,才导致苏裘得逞,害江濡身死。此番故技重施,皇城他未必设了什么机关阵法,但白球是唯一知晓他的人,他必会来见,我才知道就连玉子恐怕都被他给骗了。”姜青诉说到这儿,沈长释才懂了。
“好在无常大人离开前设了结界,否则被他闯入,白球恐怕有生命危险,而没白球,我们便对他的事一无所知了。”沈长释嘶了一声:“这人究竟是谁?”
姜青诉朝单邪瞥了一眼:“我也想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单大人想知道吗?”
单邪朝她看了一眼,放在身后的手垂在身侧腰间,拇指指腹摩抆着镇魂鞭的纹路,抽出镇魂鞭那一瞬,鞭子化作白纸折扇,折扇一挥撕破了结界,他们三人顿时出现在了结界之中,而被结界困住的人,就在他们眼前。
结界内与客栈完全不同,堪称另一个小世界,一望无际的白,像是天地两间。
姜青诉抬头看去为天,白云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却遥远至千里之外,云层顶上还有蓝天。
他们脚下踩着的并非土地,也是云层,只是云层之下便是京都,偌大的皇城如摆放在桌面上的一个方碗,小且模糊,但她若弯腰去看,便能看见皇城中的一切,侍卫宫妃,就连表情都鲜活得很。
姜青诉震惊了,就连沈长释这种活了快五百年的鬼也从未见过这种地方,两人如刚入城的乡下穷苦百姓首见世面,原地转了好几圈,将自己没见过的奇景用眼睛反覆细细描摹。
单邪就站在原处,一身黑袍,露出了大片的锁骨与胸膛,他身上穿着的,是在地府里穿着的那套,暗红的彼岸花纹路绣在了他宽大的广袖与衣摆上,一头墨发随风根根飘起,可此处分明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