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释叹了口气,蹲在了锺留旁边,伸手搭着对方的肩膀道:“没事儿,两个月就长回来了,胡子如斯夫,没了就没了吧,不过锺留啊,我才不在半日,你得罪了谁啊?”
锺留伸出粗糙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姜青诉,姜青诉唔了一声,含着桂花糕转过来表示无辜:“你别诬陷我,你得罪的可是单大人,当时情形若是单大人,恐怕得一鞭子把你给抽出去。”
“我宁可遭受一鞭子……我的鸦儿。”锺留伸手捂着半张脸。
“鸦儿?”沈长释满脸不解。
姜青诉扑哧一声笑道:“锺留给他胡子起的名儿,我也是剃下来之后才知道的。”
沈长释搭着锺留肩膀的手顿了顿,然后略微嫌弃地收回来,啧了一声道:“这位仁兄爱好真不一般。”
沈长释收回来的手还在锺留的肩膀上抆一抆。
单邪看热闹看到了现在,略微皱眉问:“送走了?”
沈长释立刻回:“送走了。”
单邪朝锺留方向瞥过去问:“记起来了吗?”
“记……记起来了。”锺留顿了顿,再不想起来,他就得真的挨鞭子了。
锺留爬起来,手还不自在地摸着下巴,抿了抿嘴道:“那老头儿被人抬到医馆,大夫一通检查后说是伤了些但并无大碍,用几个月的药慢慢调就能好,那大夫本是城中有名望的人,乐善好施,专门帮穷苦人家的,故而说不收那老头儿的钱。”
单邪问:“可有异样?”
“有的!他浑浑噩噩,似乎什么都不太清楚,瞧上去像是傻了一般,不过从医馆出来之后,他往回瞥了一眼,那眼神精明,又不像是傻子。”锺留撇嘴。
“没闹?”姜青诉问。
锺留摇头:“没有,很安静,不过我瞧见了前两天死而复生的男人了,就是上山采药不慎摔死的那个。”
姜青诉眼眸一亮,听见锺留道:“他不像传闻中那般,反而性子有些急躁,大夫让他取药,一味药取了许久不说,还满嘴牢骚,甚是奇怪。”
姜青诉微微抬眉,恰好这个时候一个秀才跑过来了,嘴角还有吃饭时没抆掉的油,他道:“白夫人,雷小姐来了。”
姜青诉哎呀了一声:“我这就来。”
单邪见她起身,开口道:“你又擅自做主。”
姜青诉回头朝他瞥了一眼,伸手往单邪的肩膀上戳了戳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交个姐妹也不行?”
单邪听她称自己是‘妇道人家’,眉心微微皱着,不过没再开口阻止,姜青诉这便笑着朝楼下跑。
单邪看向桌上盒子里还剩了两块的桂花糕,将盒子盖上放到一旁,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下。依姜青诉的性子,他困不住,也阻止不了,几番告诫不成,单邪便知此事也算是注定的了。
生死皆有命,命并非只单单写在生死簿上而已。
姜青诉会烧生死簿,会入鬼籍,会成为白无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没了生死簿,却依旧有生死。
单邪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了窗外天空,碧空如洗的晴朗天空中只有寥寥几片薄云,地府、人间、苍穹之上,一切都在这天地之间,因果循环,自有注定。
薄云散去,单邪眸色微动,那云层像是被一阵风从中破开,轻描淡写,不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