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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无常说 温三 1498 字 2个月前

阿武垂眸,从腰上的腰带里侧扯出了一截红绳,红绳偏旧,已经留了很久,他对着曲小荷比划了一下,曲小荷方才还困意十足,这时便笑了起来:“你要教我打桃花结啊?可是我没有绳子啊。”

阿武抿嘴对她扯出一抹笑容,粗糙的手指面对窍细的红绳时却变得格外细心,每一个结,每一层绕都尽量放缓速度,曲小荷趴在软塌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将红绳打出一个桃花结。

而后她伸出手对着阿武笑道:“给我给我,我也要试试。”

阿武将红绳放在了曲小荷的手中,把曲小荷扶着靠在了软塌中的矮桌上,这才慢慢收回手,垂在身侧的手略微有些发抖,曲小荷对着绳子饶了几圈也没能成功,噘嘴困了也不肯睡,嘀咕道:“怎么绕的?”

阿武看着她的侧脸,忽而觉得鼻下流水,伸手摸了一把看见是红色的,於是抬手赶紧将血抆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曲小荷抬眸朝他看去。

阿武给曲小荷比出一个手势,曲小荷点头:“好,你去拿吃的,我再试试。”

阿武对着曲小荷露出笑容,垂在身侧的手顿了顿,然后握紧成拳,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憋着一口气走到了房门,推门出去,再关上,这一瞬,阿武伸手捂着鼻子,鲜血顺着他手指的缝隙不断流出。

他又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匆匆下楼,冲出了客栈。

第75章 半妖结:十七

阿武这一生, 过得都很苦,不过陪在曲小荷身边的这两年,他过得很甜, 从未有人对他这样好, 不断提醒,他们是家人。

沾满鲜血的手贴着小巷中的墙壁, 青年的腰背弓着,痛苦地喘息,在他的嘴角不断流出血液,与口水融为一体,流淌了满襟。

从他有记忆以来, 他就是不受待见的那个,他在青楼长大,生他的女人也不是青楼中多有地位的人, 平日只有端茶送水的份儿,没什么姿色。也不知是何时与谁苟合了之后怀了他,即便是吃药也无用,他还在女人腹中时,就有人说她怀的是妖胎, 果不其然,就是妖胎。

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尚觉得自己得了儿子, 做了母亲欣喜, 两年后越发觉得儿子累赘,哭喊惹恼恩客, 而她也因早早生子没了姿色,母子二人皆过得痛苦。再后来,这份难忍就落在了他身上了,在别的女人那儿受了气,这气总会出在他身上。

直至他能说话,会走路,被青楼中的人差遣,所有人都叫他‘野种’,他们开始学着那女人,对他呼来喝去,拳打脚踢,直至一年,一个修道者路过青楼,见被人从青楼里丢出来的他,找上了那个女人。

区区二十两,足够已经年老色衰的女人赎回自己,於是她欣然点头,拉着阿武当了一日的慈母,将他平日里穿破的了衣服缝补了一下,收拾干净便给那修道者送过去了。

五六岁的阿武看着修道人的陌生的脸害怕,胆怯地抓着女人的衣摆,那女人扯开他的手道:“让你走就走,你还当你跟着我能享福呢?我已被你拖累多少年了,你就饶了我吧!”

这一声喊,女人直接将他推入了另一个牢笼,而他的手上紧紧地抓着女人腰上挂着的便宜穗子,她爱美为了吸引恩客自己在房中编的桃花结,阿武见她做过许多遍。饶是他哭喊,女人也没回头,一边跑开一边笑,庆幸自己接下来几十年的自由。

到了陌生人的手中,阿武自是吵闹,哭喊,然后那人给他吃了一粒药,塞入口中,如烈火灼喉,顿时让他痛哭难忍。

后来他知道,那个修道者名字叫骆昂,骆昂没给他起过名字,与那青楼里的人一样,他从来没将阿武当成人看待过,别人叫他‘野种’,骆昂叫他‘小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