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破罐子破摔 非天夜翔 3376 字 2个月前

70、物是人非

沉戟漠然道:“胜负未决,再赌一局,明日去攻建业。”

赵云喟然道:“罢了,不想再赌。”

赵云在案旁坐下,看着门外,沉声道:“本以为无论输赢,洛阳战后,总能见个分晓……”

沉戟忽道:“我当个侍卫就是,本就是来当侍卫的,不再碰他。”

赵云微一错愕,望向沉戟,蹙眉道:“此话何解?”

沉戟嘲道:“不愿?那我走,休要再婆婆妈妈。”

赵子龙瞬间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扇了一耳光,勃然大怒道:“子龙是何许人!岂需你来成全!”

赵子龙压抑已久的怒火终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如疯虎一般揪着沉戟衣领,把他死死推在墙上。

沉戟看着赵云的双眼,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漠然道:“他没了我会难过,没了你,不能活……”

阿斗与甘宁并肩到了军营,甘宁一副恹恹的样子,看了看,没多说什么。

阿斗道:“姨娘身体还好么?”

甘宁答非所问,道:“赵子龙练兵是有一套。”

阿斗伸手在怀中挠了挠,眼望军营外的马厩,笑道:“你猜那几只马儿,尾巴咋秃了?”

甘宁转头看去,阿斗从怀中摸出一小撮蒙汗药,吃进嘴里,压在舌下。

甘宁看了,转头嘲道:“八成又是你龟儿子干的好事。”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此处偏僻无人,阿斗背倚木柱,伸手扯着甘宁肩甲,让他靠近前来,道:“亲个嘴儿罢,以后是死是活,都要记得我啊。”

甘宁眼圈微红,点了点头,把阿斗按在木柱上,吻了上来。

一如数年前紫藤花院外的那个吻,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甘宁唇舌间带着一股腥气,竟是把阿斗的唇咬得出了血。

阿斗一被吻上,便伸手揽紧了甘宁的脖颈,温舌缠绵之际,要把化开的蒙汗药喂进甘宁的唇间。

二人吻了少顷便即分离,阿斗“嗯”了一声,微微喘气。

甘宁转头吐了口唾沫,阿斗心头一凉。

甘甯再转过头时,已是热泪横流,喘息道:“大哥……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

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扼住阿斗的呼吸,他艰难地喘出几口气,把冰冷的手掌,覆於甘宁握拳抵在他肋下的手背上。

甘宁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在亲吻分开的顷刻,已把匕首刺进了阿斗胸膛,唯余一个漆黑的木柄。

阿斗颤抖着,抬手摸了摸甘宁的脸,断续道:“别拔……一拔就死……别……我还没……交代后事。”

甘宁伏在阿斗肩头大哭,继而点了点头,抱着他,让他倚着柱子躺下。

阿斗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远处,示意甘宁快走。

甘宁沙哑着嗓音吼道:“来人!有刺客!”继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转身逃了。

阿斗被颠簸着抱进府中,瞳孔开始扩散,一手抓着榻上草席,断续道:“皇帝……让先生定,他说谁,就……谁。”

“哑巴……把我烧了……骨灰……分师父一半,哑巴……一半。”

赵云吼道:“别说了!”

沉戟与赵云一人不住发抖,拉起阿斗一只手,关凤匆忙上前按着匕首周围的伤口,失声大哭道:“你们那时候都在做甚!怎会被刺了!!”

“建业……继续打,给妹夫……”

沉戟几近崩溃的吼道:“求你别说了!手要稳!银屏拔匕,孙子明马上敷药!”

“抓到甘大哥后……别……杀他。”

关凤咬牙颤抖,按着阿斗胸前,把匕首咬牙拔了出来,她看到锋利的匕首侧面,闪着剧毒的蓝芒,遂晕了过去。

阿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赵云与沉戟的声音仍不断传来,支撑着他的意识。

沉戟:“真气走手少阳三焦,你右手,我左手。”

赵云:“如此剧毒将被逼入肝脏,对双目有碍……”

沉戟:“放血与他,你我吃过混元长生丹。”

赵云:“放。”

“匕首送回洛阳,交予孔明……唤伯约连夜过来……”

“不宜车马颠簸,恐活不到洛阳。”

“血……果然无用。”

阿斗昏昏醒醒,每次俱觉得快撑不住时,手掌,肋下处又有源源真气输来,吊得他一口气在。

又有无数味道古怪的药汤,充满腥气的血水灌入唇间,解了他的干渴。

如此不死不活,还比不上死了的痛快,师父也好去辽东,哑巴也好……哑巴怎么办,算了。

他听到赵云的最后一句话,是充满绝望,万念俱灰的四字:

“那毒无解!!”

“公嗣……”

“公嗣?”姜维的声音唤醒了他。

阿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夜已深了。

“伯约怎来了……”阿斗虚弱道:“黑得紧。”

他伸出手,却摸到趴在榻前的一人,沉戟猛然起身,道:“如何了?”

阿斗头疼欲裂,正挣扎间,姜维忙把他按住,道:“醒了,别动,先喝药。”

阿斗颤着手,摸了摸药碗,手指伸进碗中,被烫了一下,他定下心来,知道自己瞎了。

喝完药,阿斗问道:“师父呢?我看不到,伯约,师父去辽东了么?”

赵云的声音略带点抖,却离得很近,道:“师父……在……”

阿斗“嗯”了一声,道:“哑巴也别走……都别走,我……再睡一会,头痛得紧。”

“这样挺好……大家都在。”阿斗喃喃道,又睡了。

他的伤逐渐好转,双目却依旧失明,匕首刺入心脏下方,并未一击致命,沉戟与赵云用内家真气,令他体内毒性散入六腑,又转到肝部,暂时挽回了性命。

至於失明一事,没有人提,阿斗也不问,他知道,以后自己就是瞎子了。

否则若两眼能挽回,岂不有温言安慰几句来日方长的道理?

再醒来时,听到关凤在一旁哭,便随手扔了个枕头,还奇迹般地砸中了。

阿斗躺在床上,笑道:“哭啥哭,去做个蒙眼布给哥,做好看点儿。”

关凤哽咽道:“哥。”

阿斗想了想,又道:“哥开心得紧,傻丫头。”

沉戟道:“要什么颜色的。”

阿斗道:“黑色,酷,再绣点金龙啥的,赶紧去,别哭了啊。”

关凤哭着走了,阿斗摸了摸沉戟的头,道:“师父呢?”

沉戟道:“熬药。”

“嗯”阿斗道:“挺好,他不走了罢,我都瞎了……”旋又安静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