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两只鸽子落在三清山的废墟里。
俞音和北逍同时转头看向远方,感受到了附近强大的灵力波动,南渊学宫旧址的方向,似乎有几道极为强劲的灵力撞在了一起。
俞音曾亲手在落英剑中注入灵力,落英剑在附近,他自然能够感受到,落英剑的方向,在昔草谷。
昔草谷在江南,就在南渊学宫的旧址附近。皇家的仪仗在这里停下了脚步,昔草谷周围设有阵法,若非此间主人同意,旁人不得进入。草地上挂着一张破旧的木门,大约那里就是结界的入口。
为首的皇家侍卫跳下马车,先是搬来一个香炉,在香炉里点上了香,取来一桌宴席在草地上摆好,再将三杯美酒倒在了草地上,这才走上前,扣了扣草地上的木门道:「木落姑娘,陛下求见。」
躲在远处的陈誓嘴角抽搐:「他们这是找人还是上坟?」
黎雅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木落姑娘一般是不出手救人的。」
在那侍卫面前,草叶飞上天空,在众人面前组成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何事?」
「木落姑娘,陛下求医。」那侍卫冲着天空喊道。
那草叶又在飞快变化着,组成了另外几个字:「活人,不医。」
竟是也不打算出面见人。
那侍卫的脸色变了变,依旧礼貌道:「姑娘,陛下听闻早年姑娘曾经出手救过中了蛊毒的人,陛下如今被人所害,情况危急,还请姑娘,能忧心天下苍生的性命。」
「天下苍生,谁爱忧心谁忧心去。」那树叶组成的字迹,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嘲笑。
「你!」侍卫吓得变了脸色。
「放肆。」马车的门打开,侍女搀扶着盛装的皇后走了出来,皇后道,「医者仁心,木落姑娘就是这样仁心的?」
「是你啊,你如今的仪态倒是做的很全。」那飘飞的树叶毫不留情,「可你骨子里,到底还是个乡野丫头。」
这话算是接了皇后的老底,毓秀仪态未变,藏着袖中的手却在颤抖。
「这木落姑娘是个狠人。」远处,围观的陈誓点评道。
黎雅已经目瞪口呆了,她只是听说过木落姑娘的名字,知道此人当年亲手治癒过梦蝶蛊,却不知道这人在人皇和这么多修士的面前,也丝毫不收敛自己的脾性。
僵持下,马车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开了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姑娘若是回绝,这昔草谷,人族怕是不能留你了。」
「好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空灵的声音低笑道,「隔壁妖族的尊主还没发话呢,沈云央,你倒是长本事了?而且,你忘了,我早就不是人族了。」
悬空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推开,从门内跳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还提着一盏纸糊的灯笼,那姑娘穿着红白相间的衣裙,与世间女子不同,裙角只垂落到膝间,她光着脚,脖子、手腕和脚腕上带着红绳串起的银铃铛,连纸皮灯笼上,还挂着两只,每走一步,旁人就能听见一阵铃铛声。
但此时在这清幽的山谷中,铃声就让人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渡雪山庄派来护卫的队伍中,杨修逸面上浮现出意外,没想到这木落姑娘的年龄,竟比他想像的要年轻。他打量着那姑娘,却不妨被那姑娘扫了一眼,看见那小姑娘的唇角笑意加深。
毓秀已经平复了情绪,见到木落出来,走上前问道:「梦蝶蛊何解?」
「无解。」那小姑娘咯咯笑了,「我巴不得他死,怎么了,皇后娘娘守了这么多年活寡,寂寞了?。」
这下连杨修逸也不动声色地皱了眉,这木落姑娘似乎和皇后有过节,年龄不大,说话却极其难听。
「你!」毓秀终於绷不住了,落英剑出鞘,向着那木落姑娘刺去。
马车中人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许了毓秀的行为,一众侍卫,就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杨修逸退后几步,略表不认同,那木落姑娘扫了他一眼,闪身躲开了毓秀的剑。
「我猜是你们的计划失败了。」木落提着手里的纸皮灯笼四处躲闪,顺便嘲笑道,「或者是出了什么变故,你们等不及了,不然也不会来我这里碰钉子,你们当初害人的时候,想过还会有今天吗?」
「都给我上!」毓秀厉声道,「都在怜香惜玉什么,她可不是你们眼中的小姑娘。」
木落轻笑,娇滴滴道:「我不是小姑娘,那你是咯,大婶婶。」
「给我站住。」毓秀失了理智,灵力卷上落英剑,向木落的身上招呼过去:「你就不怕我熄了你的凝魂灯?」
「别用落英!」杨霁明微微皱眉,想要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你尽管来。」木落听了这话,兴致反而很高,从善如流乖乖站定,也不闪躲,反倒把灯笼在身前提起,给毓秀做了个活靶子。
毓秀气急,落英剑带着风声,向木落手里的那盏灯笼刺去。
「不可!」两人同时急呼声音。
一个是马车内的人皇,一个则是渡雪山庄的杨修逸,人皇光说不动,杨修逸人微言轻。
与此同时,两道剑光从不同的方向射来,撞在落英剑上,一把剑带着浅蓝色的灵力光芒,而另一把上纠缠的灵力,则是一层薄薄的金色。
寂寥、妄念、落英三把神兵於半空中碰撞,金石之声清脆鸣响,三股灵力在半空中乱窜,灵力稍低的皇家守卫感到胸前一阵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草丛深处,黎雅摀住自己的嘴,险些没吐出血来,她艰难转头去看身边的陈誓,却发现陈誓无动於衷,甚至托着腮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得津津有味。
黎雅:「……」这位师弟是什么来头。
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