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冲小多笑道，心知齐钰老谋深算，希望自己劝说齐尉，肯定会想办法来哄。
“不过我觉得蛟仙既然选择了你。”冲小多说︰“就像鸱吻选择了我一样，它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从来没朝你提起过而已。”
齐尉嗯了声。
齐尉拉起竿，说︰“你知道吗？当我使用法术，觉得最自由的时候，就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帮你们打败敌人……”
“是我们一起打败敌人。”冲小多说。
“对。”齐尉说︰“我们是特别行动组。一起行动的时候，那感觉很爽，是我真正自由的时候。我从蛟仙身上获得了能力，我用来帮助我的朋友，保护那些对我而言真正重要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齐尉沉吟，看着湖面。
“看着你们，就像看着我自己。”齐尉出神地说︰“完成了一个我未能完成的愿望。”
冲小多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还没有真正理解齐尉，然而他想起项诚听到齐尉宣布决定时的表情，项诚似乎更理解齐尉。
太阳快下山了，齐尉提起桶，穿着拖鞋，卷着裤脚，牵着冲小多的手回去。
“晚上在我家吃饭吧。”齐尉说。
“好。”冲小多说。
今天晚上齐尉家为了招待冲小多，特地吩咐做了不少他爱吃的菜，冲小多以前觉得齐尉家的菜很精致，厨师都是一流的。然而现在吃起来却觉得好像也就是这样，没有项诚做的好吃。
这个太咸那个太淡，摆盘摆得倒是很漂亮，一个个菜都跟艺术品似的，却少了点让人提神的镬气，看上去很诱人，实际上还没有项诚随便翻几下锅炒出来的椿芽煎蛋好吃。
倒是齐尉钓的小鱼做了个香煎杂鱼味道很鲜美，冲小多还吃了不少。
“我只会做这个。”齐尉说︰“你多吃点，韩柔教我的。”
“嗯。”冲小多说︰“有家的味道。”
冲小多知道齐尉每天吃的饭里缺什么了——感情。
“想好了吗？”齐铸随口道。
管家过来斟酒，齐尉没有回答。
“姑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齐钰说︰“只是让你静静，想想清楚，听说陈主任也来了？”
“嗯。”冲小多接了齐尉的话，笑着说︰“今天本来陈真也想登门拜访的，就是一时走不开。”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
齐尉抆了下嘴，说︰“待会我送小多回去。”
齐铸说︰“下个月前你最好都呆在家里，不要在外面游荡了。”
“我知道了。”齐尉说。
“没有强迫你的意思。”齐铸又说︰“只是少出门，不是禁足。”
大家又静了下来，黄杉告罪进来，双手拿着耳机，帮冲小多戴上，冲小多示意抱歉起身，心想项诚估计在催自己回去了，先让他做点吃的准备加餐。
“晚上我有点事。”项诚答道︰“不在家，你在那边看着齐尉，尽量不要让他出门。”
冲小多有点意外，转念一想，估计是项诚有线索了。
饭后，冲小多便留在了齐家，齐尉的房子在山脚下，还是以前和闺蜜来玩的那样，齐尉让冲小多住自己的房间，自己则去睡客房，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冲小多盖着被子，躺在齐尉的床上玩手机。
齐尉洗过澡过来，短头发还没干，和冲小多并肩躺在床上。
“怎么说？”冲小多看着手机，知道齐尉有话说。
“还是算了吧。”齐尉说︰“你说得对，蛟仙选择我，一定有它的理由，我想开了。”
“为什么下个月前不能出门？”冲小多说。
“春祭。”齐尉说︰“要虔诚，否则蛟仙就不会保佑齐家了。”
“我觉得你哪怕把它吃的全钓走，它也会保佑你的。”冲小多笑着说。
“我也觉得。”齐尉说︰“我喜欢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姓齐，而是每次坐在湖边，就觉得挺舒服的。”
冲小多想问项诚任务进展如何，齐尉却一直在身边朝他说话，齐尉平时没什么朋友，在外人面前一个模样，但对着冲小多却会说很多。
冲小多假装打了个呵欠，暗示齐尉自己困了。
“王仁最近怎么样？”齐尉又问。
“还是那样。”冲小多答道︰“项诚投了笔钱给他，感谢他以前让他去设计院门口当保安，就当支持他，入个股吧。”
齐尉哭笑不得。
“对了……”
“我困了。”冲小多无聊地说。
齐尉想了想，说︰“再聊一会，我想找个人说话，好几天了，一直闷闷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舒服多了。”
冲小多喔了声，乏味地说︰“那你想聊啥。”
“你老蹭我脚干嘛？”齐尉笑着说︰“勾引我吗？”
冲小多洗过澡后，就喜欢用脚在项诚的脚上蹭来蹭去的，忙收回来，说︰“不好意思，和项诚蹭习惯了。”
“你齐齐哥我直的。”齐尉一本正经说︰“要是弯的话，你早被我泡到手了，还轮得到那小子？你看。”
齐尉把被子一掀，示意冲小多自己没有硬。
“我知道了！”冲小多满脸通红地说。
手机亮了，冲小多看了一眼，以为是项诚来汇报了，却是齐尉的妹妹，也不想回她了，就这么放着。
齐尉突然道︰“项诚已经找到敌人了？”
冲小多马上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齐尉说︰“你们一直在想办法，帮我的忙对不对？查出什么了？你想给项诚发短信，我猜得对吗？”
“原来你一直在试我啊！”冲小多把枕头摔在齐尉头上。
齐尉笑了起来，光着脚跳下床去。
“我去找项诚。”齐尉答道︰“他晚上让你别回去，住我家，一定是查到什么了。”
“别去！”冲小多说。
齐尉一怔，说︰“为什么？”
“总之你别去。”冲小多说︰“听我的，可以吗？明天你送我回去，咱们顺便去一趟医院。”
齐尉想了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冲小多给项诚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打陈真的电话，听到那边有人在喊。
“陈真？！”冲小多捏着耳机，小声道。
“项诚！”陈真的声音在电话里喊道︰“别追了！小多来电话了！”
轩何志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先吃宵夜吧，我饿死了。”
电话里，陈真朝冲小多说︰“挂了，项诚马上给你打过来。”
冲小多挂了电话，等了大概三分钟，项诚的电话来了。
“齐尉怎么样？”项诚问。
“在房间里。”冲小多说︰“怎么啦？”
“人追丢了。”项诚说︰“事情比咱们想的还要复杂一点，明天再说吧，我吃完宵夜过去找你，你先睡，晚上我也去齐尉家睡。”
冲小多只得先躺下，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一会儿是齐尉，一会儿是蛟仙，一会儿是那个中年男人，就像一张杂乱的地图，仿佛有什么线索是隐藏在图里的，只缺关键的一根线条，就能连起所有的内情。
冲小多翻了个身趴着，半睡半醒之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睡意全无。
雨停了，四周静得不能再静，冲小多拿了门口一把黑伞撑开，沿着石板小路走上去。
湖面朝外发着微弱的光，湖边站着一个人。
“齐齐？”冲小多马上就发现那不是齐尉，没有齐尉高。
冲小多收起伞，躲在树后，看见了一个少年的背影。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很瘦，脚上没有穿鞋子，光脚踩在泥地里。
他的头发梳了许多个小辫子，耷拉在侧旁。
这谁？冲小多疑惑起来，再靠近了些，听到少年的声音，仿佛在念诵着语义不明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