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反击(1 / 2)

“徒弟呐。”郑衾说。

“师父!”冲小多忙拍拍项诚,让他起来,自己要起身,郑衾却以拐杖点住冲小多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起来。

郑衾问︰“午饭吃了没有?”

“没呢。”冲小多说︰“等您回来。”

郑衾点点头,说︰“进来吧。”

郑衾带着两人进去,什么也没有发生,冲小多朝项诚使了个眼色,项诚眯起眼,略一思考,没有说话。

仆人上了午饭,冲小多非常困,强自控制着不要打呵欠,随意与郑衾聊了几句,问他上哪儿去了,郑衾答道去驱委,冲小多便识趣地没有再问。

“你想给周茂国和林语柔求情,是不是?”郑衾说。

冲小多不敢开口,看着郑衾。

“不用这么怕。”郑衾乐道︰“师父又不吃人。”

郑衾摘下墨镜,龙瞳内敛,看着冲小多的双眼,说︰“这样罢,午课后,师父去睡会,傍晚你陪师父去市里走一趟,我看你成天呆在这儿也挺无聊的。”

冲小多心想终於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忙自点头。

当天的午课,冲小多简直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一晚上没睡,困得要把脑袋磕在茶盘上。幸而郑衾并没有注意到他,简短地授课结束后,就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冲小多趴在桌上,睡得流口水,一个小时后是陶然叫醒了他。

“我总觉得他知道了。”冲小多回房,和项诚抱着睡午觉,项诚一身汗水淋漓的,也不洗澡就上床了。

“朝好处想。”项诚说︰“他说不定是觉得昨晚你被我弄得一晚上没睡成。”

冲小多哭笑不得,靠在项诚怀里,两人睡了会。

傍晚郑衾让陶然亲自开车,载着他们回了北京,在灵境胡同对面的一家酒店式公寓里住下。

弟子们忙前忙后,像搬家一般,带来了不少书籍以及施法材料,房间非常宽敞,冲小多和项诚住一间,郑衾自己住一间。

陶然在地上给项诚画法阵,郑衾坐在轮椅上,看着对面的灵境胡同,一切如常。

“师父怎么突然想搬这儿来了?”冲小多说。

“老了。”郑衾说︰“喜欢热闹。”

夜里,灵境胡同一片黑暗,郑衾说︰“你用龙瞳看看外头?”

冲小多用龙瞳望出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光罩,罩着一栋高楼,四处虹光闪烁。当即明白到郑衾在看驱委。

“你俩早点休息罢。”郑衾说︰“师父老头子,就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冲小多把郑衾送到门口,关上门的一刻,两个人都有种脱出囚笼的感觉。

“他是不是发现咱们把陈真放走了。”冲小多说。

“别疑神疑鬼的。”项诚开了瓶洋酒,倒了点在杯里,说︰“他要时常来往驱委,来来去去的,三个小时车程不方便,才把咱们带在身边。”

是这样吗?冲小多总觉得郑衾话里有话。

然而接下来,一切却很平顺,郑衾甚至没有提到任何关於陈真的事,也没有人联系他们。

北京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冲小多每天到郑衾房内去学九华门的咒法,项诚则修习运用真力。陈真、可达、齐尉几人就像消失了一般。冲小多记得陈真提到过,按兵不动,等待他们的通知,便在忐忑之中度过这段漫长的日子。

每天在郑衾的面前,冲小多都提心吊胆的,幸亏只有一小时的午课,而回到房中后,与项诚在一起的时间则是最幸福的。

直到某一天,郑衾说︰“教你的,这些日子里都记得差不多了?”

“大概能记得。”冲小多说︰“要考试了吗,老师?”

“那倒不用。”郑衾答道︰“你去把七宝菩提树取下来。”

冲小多有点紧张,陈真先前的嘱咐,就是让他把七宝菩提树偷到手,而郑衾从不离身的拐杖,此刻便放在房间角落里。

冲小多双手捧着拐杖,递给郑衾,郑衾看也不看,说︰“很重?”

“是有一点。”冲小多说。

郑衾说︰“把一头驻在地上。”

冲小多依言施为,他比郑衾高了个头,不得不稍微躬身,拐杖就像能感应到他的身高,渐渐地长高了点。

“默念我教给你的咒文。”郑衾说︰“把法力注到七宝菩提树里去。”

“咒……咒文?”冲小多茫然道︰“您没有教过我什么咒文啊。”

“在阿尔山那会教给你的。”郑衾说︰“一个符,怎么?忘了?我倒是觉着你没忘。”

冲小多︰“……”

郑衾笑着说︰“来罢,师父知道你这些年里功课可没落下。”

冲小多确实会经常温习郑衾教给他的那个符,可是在那么久之前,郑衾就已经动了收徒的念头吗?

冲小多闭上双眼,符咒在眉心轮间旋转,一股力量沿着手臂,注入了拐杖中,拐杖亮起蓝光。

“成。”郑衾答道︰“就这么着,记清楚了。”

“记得了。”冲小多说。

郑衾接过拐杖,说︰“以后师父不在了,你就这么用它。”

冲小多已经有点糊涂了,他总觉得郑衾很好,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真的背叛他。

这天晚上,盛夏来临,外面静悄悄的,天气闷热,项诚调节空气湿度,听冲小多说了白天的事。

“如果不是陈真。”冲小多说︰“我都快以为他是真心的了。”

“你很喜欢他。”项诚如是说。

“嗯。”冲小多点头,自己从小就在外婆身边长大,没怎么感受过父辈与祖父辈的关怀,郑衾这么耐心地对待他,他是很感动的。

一些事刚开头时不习惯,总觉得来得太离奇了,然而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令人习以为常起来。

项诚说︰“你觉得他真的会帮助咱们吗?”

“我认为会的。”冲小多点头道︰“我不知道郑老师……师父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一定会启动那个分魂法阵。”

“为什么?”项诚答道。

“直觉。”冲小多说︰“他连分魂法阵都教给我了,让我协助他。这个法阵的原理,是让魂魄暂时离开身体,化为纯粹的原始能量,这种能量,就是天地脉中的造化之力,称作‘混沌灵’。”

“分魂,只是分离出你的巴蛇妖魂,在巴蛇化作混沌灵后,魔种就不能再寄居在巴蛇的体内了,就像水和油会分离出来。”

“我明白了。”项诚说︰“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魔种就能被抽走。”冲小多说︰“巴蛇的妖魂也会被洗成原始能量,相当於被格式化了。把魔种取走后,再逆转法阵,巴蛇的魂魄就会化作纯粹的能量,回到你身体里。”

项诚道︰“我们现在能用这个法阵吗?你来操纵,加上陈真协助。”

“不。”冲小多说︰“这个法阵非常的危险,因为任何人或者妖怪,一旦进入法阵,控制不好,就会被法阵给格式化了。”

“会忘记过去吗?”项诚答道。

“不止。”冲小多说︰“过去,现在,甚至忘掉所有正在做的事。所以你的人魂必须留在阵眼处,这是一个风眼式的安全区,一旦离开,会被洗成白痴。”

冲小多画了法阵的简图,说︰“要控制法阵,就要站在这个位置。”说着在法阵的内部,上方勾了一个圈。

项诚︰“既然进去以后会忘记所有的事,又怎么控制呢?”

“所以只有我们能控制。”冲小多说︰“因为我和老师都有龙魂。就像你的巴蛇妖魂一样,属於寄居在体内的第四魂。”

“我明白了。”项诚说︰“他站在法阵外面,分离龙魂,用龙魂进去操控法阵。”

“嗯。”冲小多答道︰“就像用一个机械臂,伸进危险区域里。这是法阵的原理。”

“很聪明。”项诚说︰“果然还是需要降妖师这个职业的。这种法阵无论是谁都想不出来。”

冲小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项诚又说︰“换成你来操控的话,把握有多大?”

冲小多说︰“法阵的强度取决於魔种对巴蛇的控制力,蛇魂的力量非常大。它是地脉之灵,是不会甘愿被洗成原始力量的,所以在它被洗掉蛇魂的过程中,一定会剧烈地挣扎,要逃出去,或者攻击法阵操纵者。”

“蛇魂失控的话,很可能会引发法阵的爆炸,爆炸会波及到更多的地方,所以……一旦情况不对,师父就会分离出自己的三魂七魄注入进去,一点一点的,去协助法阵稳定下来。”

“失去一魂,勉强可以支持。”冲小多说︰“失去两魂的话,就非常非常危险了,三魂尽失的时候,我就得补上,但是我不太会操控鸱吻的龙魂,所以……嗯……”

“懂了。”项诚答道。

可能的话,冲小多当然愿意操控法阵,但这是他能力以外的,一旦全交给自己,反而容易引起更麻烦的后果。

晚上他与项诚并肩躺着,都睁着眼楮,睡不着。

“怎么啦?”冲小多看到项诚起身。

“透透气。”项诚关了空调,起身去开阳台的落地窗,闷热空气裹着夏意涌了进来,项诚站在窗前,深深吸了口气。

冲小多知道通常项诚这么做的时候,也许就是有一些重大决定,想不清楚。

他走上前去,从背后抱着项诚的腰,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背上。

一只小动物突然爬上阳台栏杆,注视着两人——那是陈真的貂。

冲小多︰“……”

夏夜的北京,胡同里有不少人搬了竹床出来纳凉,一街之隔,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空调震天响与鱼龙混扎的住宅区,感觉就像两个世界。

陈真、与齐尉在一间出租屋内,陈真从老旧的破冰箱里取出冰啤酒,递给项诚。冲小多站在阳台上,探头朝下看,楼下就是他和项诚初来北京时,陈真给安排落脚的出租屋。

“这里以前整栋楼都是我们家的。”陈真说︰“但没人知道。”

“我说呢。”项诚道︰“怎么给安排这么个地方。”

“暂时当做咱们的据点。”陈真说︰“我观察了郑衾很久,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你们身上,晚上入夜以后,也从不过去找人,所以如果没有意外,咱们就定在这个时间点来交换情报。”

“首先得联系上曹斌。”陈真说︰“把人一个一个找到。”

外头有人敲门,可达说︰“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周宛媛的声音不耐烦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周宛媛进来,可达锁上门,陈真说︰“好了,特别行动组正式成员,协力成员以及家属基本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冲小多︰“……”

“分析一下我们目前的形势。”陈真说︰“根据轩何志同志的表现,以及与乔阎,郑衾等人的裙带关系,我提议将他开除出组,大家有没有意见?有意见的可以举手,说说自己的看法。”

没有人说话,陈真於是把轩何志的表格拿出来,放在桌上。

项诚︰“老佛爷呢?”

陈真︰“下落不明,已经找了将近一个月,毫无所获。”

项诚朝周宛媛道︰“你爸呢?”

周宛媛答道︰“醒了,但没法行动,只能卧床。”

冲小多说︰“他没事吧。”

周宛媛︰“很麻烦,现在要死要活的,估计一段时间都下不了床了。”

可达担心地说︰“什么情况?”

周宛媛︰“痛风。”

所有人︰“…………”

“整合一下情报吧,首先是你那边。”陈真说︰“周宛媛先汇报。”

“我爸当年没杀你妈。”周宛媛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不重要了。”项诚答道。

“不。”周宛媛说︰“当年的事一定要说清楚,你们自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