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来了短信︰【可以,不过书不外借,你要到我家来看,随时都可以。】
冲小多没想好,项诚走了,自己一个人住着,要干嘛呢?
【现在可以吗?】冲小多问陈真。
【当然,欢迎,项诚已经走了?我看到他上车了,如果你没有计划,就来我家,和小朗玩,今天正好加班,下班我顺便过去接你?】
冲小多答了个好,无聊地在床上躺着。
陈真来接的时候显然很困,而且有什么事情焦虑不定,冲小多也是一脸黯然。
冲小多电话来了,那边的是可达。
“项诚去培训了。”可达说︰“让你代为照顾你几天,现在过来接你?”
陈真接过电话,告诉可达人已经接走了,可达那边才约有空出来吃饭,挂了电话。
“为什么你们不用培训。”冲小多郁闷道︰“我们昨天才……”
“才什么?”陈真专心地看路。
冲小多马上一本正经道︰“没什么。”
陈真有种得逞的狡猾感,答道︰“我们也去培训,工作谁做?可达和我都不用参加培训,直接去笔试就行。”
“可是也不用这么久吧。”冲小多说。
“很有必要。”陈真眉毛一扬,答道︰“这个决定也是临时下达的,因为组织需要通过集训,来观察,并且排查一些事。”
冲小多马上就明白了,多半是因为严飞的那件事,驱委一定怀疑,严飞想让借这次考试,换上自己的一批手下。而这批手下到底都是谁,就要重新来核查。
“去了多少人?”冲小多问。
“三千多个吧。”陈真答道。
冲小多问︰“去哪里集训?”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知道了也没用。”陈真说。
冲小多犹如被棒打鸳鸯的怨受,但无奈只得接受,而且足足半个月不能和项诚通讯了。
“小朗知道你来了一定很开心,怎么突然需要查古卷了?想做法宝?”
“嗯。”冲小多说︰“想给项诚做个。”
“挺好的。”陈真开着车,悠然道︰“彼此依靠,互相支持。”
“你有喜欢的人吗?”冲小多问。
他觉得陈真一直在照顾弟弟,也没有谈恋爱,可能怕陈朗会觉得孤独吧,但是陈真自己就没人照顾了。
陈真笑了笑,没说话。
冲小多到陈真家的时候,陈朗正在一片黑暗里摸盲文书,听到脚步声起身,朝他们走过来,像鬼一样,差点把冲小多吓得够呛。
陈真开了灯,一脸疲劳的表情就像随着灯光一样,亮了起来,朝陈朗笑着说︰“小多来找你玩了。”
陈朗用手摸摸冲小多的脸,笑了起来,冲小多站在门厅里,被陈朗摸来摸去的,觉得很好玩而且很舒服,也摸摸陈朗的脸,和他逗着玩。陈真在陈朗手里写了几个字,便自顾自地去给弟弟热饭。
陈真的家里非常安静,就像在电视上看到的,九十年代北京的家庭一样,布置格局似乎很多年没改过了,陈朗安静地在桌前吃饭,冲小多也吃了一碗,清汤白饭,突然整个人就变得简单而清新起来。
【项诚?】
【出远门,不要我啦。】冲小多笑着回答陈朗,这天开始,就在陈真的家里住了下来。
距离考试还有十来天,陈真拉开陈朗房间的沙发床,让冲小多和陈朗睡一个房间。
家里白天有个阿姨过来打扫,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动静,陈真的家又在一个非常僻静的小区里,每天连遥远的围墙外,树上风吹叶子的声音都能听见,秋天来了。
陈真与陈朗,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大家族的传人,陈朗知道的事情,远远超出了冲小多的意料——他几乎什么都知道,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的资料库!除此之外,陈真家里还有一架盲文打印机,海量的内容可以直接扫描进电脑,继而用盲文打印出来。
陈朗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读书,读各种各样的书,当然,这些书都是经过陈真筛选的,大部分是古籍,其余的则是一些名着与小说。陈朗非常喜欢看小说,冲小多的到来几乎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每一天,冲小多做的事情就是给他介绍自己看过的书,只要是陈朗感兴趣的,冲小多就会上网购买电子版,再用软件倒成盲文,继而打印出来。
冲小多给项诚发了几天短信,但他没有回。
在做什么呢?集训……是修行吗?冲小多就想起了项诚坐在瀑布下冲水的画面。连思归也带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先前每天都在一起,冲小多还没有感觉,然而一分开,他就强烈地想念着项诚。
冲小多是个话很多的翻车鱼,有话要说,没话也要找话来说,於是住了不到三天,就把自己的爱情和烦恼,思念朝陈朗倒了个干干净净。而且他最纠结的那个点是︰自己在洗澡,项诚要进来,他要进来做什么啊啊啊,是朝自己表白,对那天晚上的那件事做个总结吗?
【可能他想进来亲你?】陈朗对此的回答是。
冲小多已经换了个方式,在陈真家里用打印机的方式和陈朗交流,冲小多抱着键盘,输入一大段话,然后使用盲文打印机打出来,给陈朗摸。陈朗则使用他的专用手写板,输入一大堆字给冲小多看。
於是他们达成了一个快速而简单的交流方式,每天滔滔不绝地,可以说上一大堆话,语言交互明显比以前多得多。
【我现在才渐渐发现,我对项诚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还不比我家楼下小卖部的老板多。我感觉完全就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问他呢?】
【如果他想说,当然会对我说的吧。】
【也许。】陈朗左手摸打印机里源源不绝吐出来的交流单,另一手在手写板上写字,无名指轻轻点了点,字显示在投影屏幕上。
【但是有些人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忧愁与家人分享的,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很难过,但是他什么也不说。】
冲小多和陈朗聊了好几天,陈朗似乎非常喜欢这种交流,长期处在封闭的黑暗里,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聊天,而和陈真,兄弟之间似乎更喜欢用身体接触的方式来传递简单的信号。或用手指点点,或者在手背上轻轻碰几下,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陈朗似乎在考虑措辞,打印机嗡嗡地响,吐出冲小多长篇大论的一大段关於爱情、兄弟情、亲情的思索。陈朗摸了半天,点点头,这次没有作太长的回应,只是摸了摸冲小多的头,表示安慰。
“你们说了这么多话?”陈真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拖了满地的打印纸和两个g的图片文档。
“是啊。”冲小多答道。
【嗯啊。】陈朗用手写笔答道。
陈朗似乎爱上这种聊天方式了,简直停不下来,直到吃饭的时候还朝陈真写了一堆字,问他单位的事,陈真只好挨个回答。
“少说一点。”陈真哭笑不得道︰“你们不累吗?”
“不累啊。”
【嗯啊。】陈朗用手写笔答道。
陈真简直拿两人无可奈何,说︰“吃饭吃饭。”
冲小多最近一直在研究制作法宝,包括各种转魂,注灵等内容,譬如一些法宝,是要抽取制作者本身的魄力。然而抽走以后并不意味着这魄力就直接消失了,与制作人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续。
就像一种分身术一般,有丝分裂出来的个体,会单独秉承自己的意志而行动,又不完全受本体操控。像陈真的貂、可达的苍狼、周宛媛的白鹿,都是这种转魂术的外放体现,除非驱魔师本身就具备这种灵魂守护的天赋,否则只有极少的人能达到这种效果。一旦将人的魂魄分割出另一个“灵”,对本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冲小多不知道陈真为什么会从灵魂里分出一只貂,但看他身体不太好,似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项诚的巴蛇则并非转魂术形成的,当然,他也没有多问。
“如果把灵魂割裂一片,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魂器,是不是可以制作强大的法宝?”冲小多吃着饭问。
“不一样。”陈真答道︰“那只是小说作者的幻想,制作法宝,不在於你的魂魄力量,而在於你的魂魄。三魂七魄里,三魂是不能动的,不管是哪一魂,稍微一动你就死。”
“哦——”冲小多答道︰“那么七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