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嫿,别太伤心。」燕屼伸手抚姜嫿的背想要安慰,姜嫿却猛地挥开他的手臂,竭嘶底里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劝我不要动姜映秋,又哪里会给她机会去查师父的事情,如果不是她,师父怎么会死!」她死死盯着燕屼,厉声道:「你那么聪明,师父问你要笔墨时,你是不是就猜到师父的想法?」她尖厉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哪怕半天也好,只要劝住师父,我就能去宫里跟皇后娘娘求情,我救过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会帮我一把的,师父就不会死的。」
燕屼高大的身影僵住,他慢慢说道:「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姜嫿双手抱膝,埋头哭的伤心。
外面廊庑下的丫鬟只隐约听见里面的争吵声,揣揣不安的,都有些难受。
燕屼站在床前许久许久,半晌后才道:「你好好休息吧,师父的屍首我会想法子运回来的。」他说罢,转身退出,出去廊庑下,见丫鬟们噤若寒蝉的,他淡声道:「照顾好你们主子,我还要去衙门一趟。」
姜嫿心如刀割,就这样怔怔坐在床榻待到晚上,外面丫鬟们进来过两趟,问了两声,她不言不语,丫鬟们又悄声退下。天色昏暗,珍珠端着一盏冰糖燕窝进来,「大奶奶,您吃些东西吧,这样您如何受得住?」
「不吃,你们退下去吧。」姜嫿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又沙又哑,嗓子里也干燥疼痛的很。
珍珠心疼的慌,继续劝说,「大奶奶,您吃点吧。」
姜嫿厉声道:「下去!」
珍珠叹息一声,端着燕窝悄悄退下。
燕屼夜里回来的时候,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廊庑下的灯笼散发微弱光芒,正屋里黑压压一片,旁边偏厅里倒是燃着灯,珍珠和翡翠还待在偏厅里守着,听见姑爷回,急忙出去禀告道:「姑爷,您回了,可要用膳?」
燕屼望着那黑压压的屋子道:「不必,大奶奶怎么样了?」
珍珠叹气道:「大奶奶今儿什么都没吃,也不许奴婢们进去打扰,也一直没出来过,姑爷快进去瞧瞧吧。」
他听得眉峰微皱,大步榻上台阶,走到房檐下推开房门,里面也是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声响,他朝里走几步从圆桌上摸到火折子点燃油灯,提着油灯进到里屋,将油灯搁在案几上,来到床榻边才发现嫿嫿已经睡下,衣裳也未脱,发髻是散开的,趴在被褥上,露出半边脸颊,眼皮子有些肿,似察觉到灯光,还微微蹙了下眉。
燕屼坐在床沿上,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把落在她面颊上的发丝拢在耳后。半晌后,他去净房梳洗,过来上床榻抱着姜嫿睡下。
次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姜嫿醒来,有些恍惚,她正趴在一具温热的身体上,半撑起身子,入眼就是光裸结实的胸膛,她的意识瞬间回神,昨天发生的事情排山倒海一样倾来,双眸暗淡下去,翻身想要从燕屼身上下来,他是醒着的,握着她的腰身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姜嫿冷冰冰的道:「下去。」
他的手撑在她身侧两遍,俯视她哑声道:「师父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可消气了?」他的确看出张神医想要自尽,也未拦着,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他不过是想尊重师父的决定,何况他的身子已经油尽灯枯,师父连一次鞭刑都坚持不住的,右少卿和大理寺卿早就想动刑,那日根本躲不过去的,就算是嫿嫿求到皇后面前,也不可能立刻放人的,至少两日后,那会儿师父怕已经不成人形。
姜嫿偏过头道:「我不想说这些事情,时辰不早,你快去大理寺吧。」
燕屼盯着她看了许久,目光微沉,最后到底还是从她身上下来,扯过架子上的衣袍穿上,大步踏了出去。等他离开许久,她慢慢从床榻上坐起。
勉强用过些早膳,姜嫿过去书房,一待就是一整日,夜里她吃不下,早早的睡下。
连续几日都是如此,珍珠看着心疼,这样下去身子都会垮掉,她让阿大去姜宅找太太,有太太劝说,大奶奶或许能好些。阿大很快把许氏喊来,许氏瞧见姜嫿时都呆住,握着姜嫿的手心疼道:「嫿嫿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就憔悴成这样。」
姜嫿看着许氏,心里更是疼的厉害,扑到许氏怀中哭道:「娘,师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