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是哪里话,自然是不嫌弃的。」姜嫿把人请到屋里去,亲自接过宣姐儿香了两口,惹的宣姐儿咯咯笑的不停,还喊道:「姑姑。」
姜嫿心里软的不成,轻轻捏了下宣姐儿豆腐似嫩乎乎的小脸,笑道:「宣姐儿跟哥哥过去碧纱橱那边玩,我让丫鬟们给你们准备玩具,还有石榴汁喝,晌午就留在姑姑这里用午膳可好?宣姐儿跟柏哥儿想吃些什么?」
宣姐儿糯声道:「姑姑,想吃,豆沙卷儿。」小姑娘说话越来越清晰的。
郁氏笑道:「可不能在给她吃这个,她总吃甜食,牙都要吃坏的,晌午给她炖些烂面条就成。」
宣姐儿小脸垮下去,可怜巴巴的望着姜嫿。
柏哥儿也道:「妹妹乖,等你长大就能吃甜食了。」
宣姐儿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就长大,吃。」
丫鬟婆子把宣姐儿柏哥儿领到碧纱橱那边玩去,又低声吩咐翡翠道:「去跟姑爷说声,今儿怕是去不成庄子上,要留郁姐姐在这儿用饭食的。」
翡翠出去找到默然,跟他说了这话,默然去跟燕屼说声,燕屼没甚表情,只说道:「知晓了,让丫鬟们好好招呼客人吧。」今儿去不成,改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屋里,姜嫿也正跟郁氏说着话,「前些日子侯府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姐姐没事吧。」
郁氏摇头苦笑:「能有什么事儿,反正他们的名声也是糟糕透的,现在这样倒挺好,公公瘫在床上,婆婆整日伺候打骂,也没空来刁难我。就是难为我家宣姐儿和柏哥儿了,不过他们还年幼,等个十几年,谁还能记得这事儿,到时候柏哥儿努力些,自己考取功名,日子总能好起来的。」她不知想到什么,慢慢的捏紧帕子。
姜嫿叹息:「这样想着也是有道理的,往后你那公婆总不能在作妖,柏姐儿也是个有出息的,小小年纪学问就很好,等着长大亲自去博功名,宣姐儿有他兄长护着,肯定也能找个好人家。」
两人说了会儿话,喝着茶吃着点心,半晌后,郁氏才道:「我实在不想回去那个腌臢的地方,倒是想出去走走,哎。」
姜嫿温和道:「说起来我也正想去城外庄子上住两日,我那庄子有山有田,还有湖泊果树,风景别致,不如姐姐带着宣姐儿和柏哥儿随我去庄子上住几日,正好换换心情。」
郁氏有些心动,她还是能够说服夏文骥让她带着孩子去庄子上待几日的。不过,「你家夫君可会同意你出门?」嫿嫿生的貌美,怕是一般的夫婿都不会放心吧。
「自然放心的。」姜嫿笑道:「姐姐不必管这个,只用回去收拾东西,待会儿我们启程出城,省得太暗城门都要关闭的。」她还要跟夫君说声,就是有些遗憾,她与郁姐姐一道去,夫君自然不好跟着去,等以后得空她在和夫君去一趟吧。
现在时辰还早,不到午膳时,郁氏就领着孩子们回去跟夏文骥商量下,没曾想他立刻答应下来,还道:「这些日子委屈娘子了,是我不好,不能好好护着你,让你因伯府被蒙羞,我知娘子郁郁寡欢,就带着宣姐儿柏哥儿出去玩些日子吧,娘那边你不用操心,我来同她说就好。」
听他提及蔡氏,郁氏忍不住低头露个讥笑。
既他同意,郁氏没有停留,离开让丫鬟收拾行李,此趟是去庄子上小住,东西要带齐的,丫鬟婆子也带了七八个,孩子正是玩闹的年纪,怕带的人少招呼不住。
燕府里,姜嫿过去跟燕屼说了这事儿,燕屼低低叹息一声,「也好,你跟着夏家那位出去转转,不过要注意安全,记得带上丫鬟还有护卫,没有护卫跟着我是不放心的。」
「都听夫君的。」姜嫿笑眯眯说道。
出门时正好晌午,连午膳都来不及用,姜嫿让杜师傅做了不少卷饼,正好带着路上吃。她与郁氏的行李装了两三个箱笼,交由后头的护卫护送去庄子上,她们几人先坐着马车出城。庄子其实有些远,足足两个时辰才跑到,一路上宣姐儿柏姐儿睡的沉,到庄子上时,天色微暗,下马车就有凉风吹来。
宣姐儿与柏哥儿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瞧见庄子上的景致都欢喜雀跃,就连沉稳些的柏哥儿也露出笑脸,扯着郁氏的衣袖问道:「娘亲,我们真的能在这里玩几天吗?」
郁氏温和道:「自然可以的,这几日柏哥儿也不必背书读诵文章,只用跟妹妹好好的玩耍就成。」
柏哥儿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惹的姜嫿和郁氏轻笑起来。
庄子上有间修葺好的大院子,坐北朝南,除了正屋还有好几间厢房,厨房净房亦都有,每天都有奴仆打扫,干干净净,还有个大院子,种着几颗高大的柿子树,上面的果树红通通的,都已经成熟,宣姐儿柏哥儿一进来就围着柿子树转悠起来。墙角边上还种着不少花草,有些杂乱,却别有一番风味。
姜嫿连着府里的杜师傅都给带来了,是跟着护卫一块来的,有些晚。
杜师傅晚上就着庄子里佃户送来的,几条湖里抓的鱼,都是野生的,个头不大,却很鲜,还有佃户们自己种的蔬菜,蕃薯,山药,莲藕,南瓜,萝卜,豆角,茄子,用着这些东西,他做了慢慢一桌子家常菜,鲫鱼豆腐汤,鲫鱼炖萝卜条,拔丝蕃薯,香菇山药炒肉片,清蒸山药,南瓜饼,豆角焖面,蒸茄子和糖醋茄子。
杜师傅的手艺不必说,简单的家常菜也能美味至极,几人吃的肚儿滚圆。
夜里,乳娘们哄着孩子们睡下,姜嫿和郁氏靠在院里竹榻上,看着漫天星空,人都放松下来,两人闲聊,聊着家里事,聊着儿时的乐趣,许是气氛太好,郁氏到底没忍住,声音微微哽咽,「妹妹,你可知肃毅侯府这次的事情,其实与我有关的。」
身边的丫鬟婆子早已清空,这话也不怕别人听去。
姜嫿其实早就料到肃毅侯府的事情不简单,肃毅侯既与瘦马有染,岂会突然被人发觉?她放柔声音道:「姐姐说就是,我听着,我知道姐姐没有害人之心,何况,那也是肃毅侯自食恶果,没有人逼迫他与瘦马厮混的,再者姐姐这样做,或许只是为了宣姐儿柏哥儿,不给她们找些事情,她们就会找姐姐的麻烦,所以你没有做错事。」
郁氏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才告诉姜嫿当初是怎么一回事。
她很早就知肃毅侯跟他养的那些瘦马搅和到一起,是无意撞见的,她不耻这种事情,除了暗地里鄙视,也不好跟外人道出,更加不会跟她那个多事的婆婆说的。自从知道蔡氏那样对宣姐儿,她心里就恨着,等着从娘家要来几个得力的嬷嬷护卫后,她就让人随时注意着那边的动向。
那日蔡氏出门应酬,护卫来通禀她,看见肃毅侯领着个瘦马进屋。
她早已买通蔡氏身边的一个丫鬟,正好那日小叔子夏文峰不舒服,她使唤小叔子身边的人去寻蔡氏回来,又让买通的丫鬟领着蔡氏去肃毅侯鬼混的屋子,就这样正好撞上,肃毅侯当场吓的瘫软在瘦马身上晕死过去,蔡氏也嗷呜一声上去揪着两人打起来,瘦马吓的抱着身子哭哭啼啼。
后面就是乱糟糟的,丫鬟婆子赶紧去请郎中来。
没想到等肃毅侯醒来,半边身子瘫了,动弹不得,脸歪嘴斜,还留着口水,郎中摇头离开。扬州瘦马最后也被蔡氏活活打死,至於剩余瘦马,全被她卖到烟花之地,落个清静。
蔡氏恨着肃毅侯却不得不照顾他,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再也没法找郁氏麻烦,更加不必说把宣姐儿柏哥儿抱去身边养着了。
听完这话,姜嫿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那两人都是活该。
她轻拍郁氏手臂,说道:「此事我觉得郁姐姐做的是对的,你也是为宣姐儿柏哥儿,若再不谋划谋划,指不定那天宣姐儿都被那老婆子给折腾死。」她顿了下,「这话有些丑,可我也要跟郁姐姐说说,你那公公是自个做些不耻之事,姐姐只算推波助澜,更何况就算你不说,这事儿也冲早瞒不住的,纸是包不住火的。」
「所以姐姐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