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抬头望去,满眼都是黑压压的乌云,压抑。
有奴仆经过,望着她的表情如同见鬼,匆忙离开。
谢妙玉笑了声,又流了泪。
不知何处,姜映秋过来撞见的就是女儿这幅麻木的模样,她心里揪着疼,哭道:「我儿,你莫要放弃,娘打听到雍州那边有个神医,不过神出鬼没的,娘带你去雍州吧,说不定运气好能够碰见那神医,到时你的病就能治好的。」
谢妙玉麻木道:「可是我听说,雍州那神医已消失好几年,怕是早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娘如何去寻?罢了,不如就这样吧,我的怪病这辈子怕是都治不好了。」
「我的儿啊。」姜映秋搂着谢妙玉大哭起来,「老天爷怎会如此对你,都是娘不好。」难道真的是报应?她想害死大弟,所以报应到女儿头上来。
「娘,我想回京城去了。」谢妙玉低声道。
姜映秋一愣,「我儿,回去京城作甚,这里至少还有女婿,他……」他能如何,沈知言如何待阿玉的她看的清楚,根本就是嫌弃阿玉啊。
「好好,回京城,等娘送你回去京城,使法子找找太医,说不定宫里的太医会有法子的。」
谢妙玉自嘲一笑,她们能有什么本事请到宫里的太医?难不成还想去求舅舅家,京城与苏州传的沸沸扬扬,说娘下毒想害死舅舅,她原先不信的,慢慢的却有些相信起来,或许真的是报应吧,她和她娘做下的这些事情,最后都报应到她的头上来。
谢妙玉想要回京,也或许对沈郎抱着最后一丁点的期望,她在廊庑下等到天色全暗,垂花门那边想起沉稳的脚步声,紧跟着一抹高大身影走来,她起身下台阶,高大身影定住,半晌才道:「你怎么还没歇下?」
昏暗中,她也看不清沈郎的表情,却听出他话语里的冷淡语气。
谢妙玉抹了抹眼,有些想哭,哑声道:「沈郎,我打算回京城了。」
「你回去京城做什么?」沈知言的语气立刻警惕起来。
他是怕她回去找姜嫿麻烦吧。
谢妙玉心里泛起苦涩,她还能如何找她麻烦?去见姜嫿,让她看看自己这张丑陋的面孔吗?她半晌不语,沉默许久,再也不肯回话,转身慢慢离开。
沈知言望着她有些弯曲的背影,面容冷漠。
他心中对她没有半分的同情,她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亦是她活该。
三日后,谢妙玉随姜映秋领着当初荆州买的小丫鬟杏儿启程回京城。
半月后,三人回到京城,天寒地冻,她们没有回去沈知言在京城的宅子,而是在外城凭租个小院子住下来。姜映秋给太医院的太医家属递过帖子,却都石沉大海,根本没人愿意帮她找太医的,她大概也意料到,就惦记起雍州的神医,打算先去雍州找找看,若能找到神医,在让阿玉过去不冲,省得空欢喜一场。
次日,姜映秋离开,谢妙玉面无表情,小小的院落里只剩下她和那个杏儿。
她日日坐在房檐下,连着外面大雪都视而不见,杏儿每日总要出来几次劝她,「大奶奶,您进屋去吧,外头冷。」
谢妙玉不言语,等到夜里回房歇息,她揭开面上裹着的绸纱,望着铜镜里犹如恶鬼,丑陋不堪的面容,捂着脸颊呜呜的哭起来,半晌又发怒,起身挥落妆奁上的铜镜,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她又尖叫着跳在铜镜上踩了几脚。
杏儿听见隔壁房里的尖叫声,脸色发白,这位大奶奶每日都会这样,偶尔还会阴测测的盯着她的脸蛋瞧着,她实在怕这位大奶奶。
过了半晌,那边安静下来,杏儿悄悄过去,把地上的狼借收拾干净,余光瞧见大奶奶已经合衣躺在床榻上,缩成一团,模样有些可怜。
杏儿叹口气,悄声退下。
…………
天儿越来越冷,有着地龙的屋子更显暖和,姜嫿真是恨不得连屋门都不出,幸好何氏好相处,不用她日日去请安。
这几日燕屼出门办案,需要三日,姜嫿就躲在榻上做女红,或者看看医书。
燕屼出门第二日,晌午姜嫿用过饭食正打算靠在榻上歇会儿,珍珠慌张的从外头跨进屋里,带来阵阵寒气,脸色肃然,姜嫿诧异道:「这是怎么了?」珍珠平日最稳妥,这样冷的天儿进来伺候她时都会在隔间暖和一会儿才近她的身,并不会裹着一身寒气接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