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昭昭【下雪了……】

季寒素笑眯眯的【雪还不小呢，能阻一阻鬼子的脚步了。鬼子走了，我们也能去把粮食挖出来了。】

虽然带走了大量的食物，但在长距离的高速行军中，这些粮食不可能一直带着，季寒素只能将粮食分散埋藏起来，甚至扔进水里、烧毁，总之就算彻底糟蹋了，也不能留给鬼子。【你又要得风湿了。】

【别担心，真得了风湿，难受也得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小鬼子看情况应该坚持不到那时候，等建国了，我就以伤病告老，到乡下弄点地当农夫去。都现代了，应该没有鸟尽弓藏那码子事了吧？】季寒素晃荡了两下胳膊，忘了他之前被子弹咬的那一下不但没痊愈还有些感染肿胀，结果疼得龇牙咧嘴。

【注意点现在可没药，鸟尽弓藏……是没有。】

竺昭昭的语气有点微妙，季寒素就知道了，没有鸟尽弓藏，但大概有点别的。

【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季寒素转身回山洞——早知道一开始就乖乖认下了，现在反而让自家的小猪爪更担心了。

大雪下得纷纷扬扬，独立团大多数人却都没有那个赏景的闲心。

“季团长。”

“胡大夫，您怎么来了？”

胡大夫就是那位老中医，这位老人家现在可是部队里的宝贝。不但包括季寒素自己在内的几十号伤兵都靠老爷子，在山里找食儿，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也多亏了老爷子。就是现在这一下雪，本来就不多的野菜，更要彻底被灭根了。

“季团长，莫太太怀孕了。”胡大夫顿一顿接着说，“她要打胎。”

季寒素愣了一下，从把廖依依带回来后，季寒素关注着她的状况，但再从没特意去找过她。

因为廖依依是熟知未来的人，季寒素无法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必要的时候会给她一颗子弹。她女子，在都是男人的军队中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身份，所以更要让别人知道他在关注她，但又不能过分的靠近，否则会被人误会两个人的关系。

季寒素一直知道廖依依的状况。

还在曦城军营的时候，廖依依是埋怨过，也发过脾气的。后来渐渐的就不埋怨了，尤其在他们脱离曦城，知道莫家没来找过后，她就更安静了。在部队的行进中，她还主动去医疗班帮忙，会帮战士们洗绷带、洗衣服，缝衣服。

山中躲避倭国人围剿时，她自带的好运气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独立团不能，也没时间埋锅造饭，只能生啃粮食，或者配着一些野菜野果来食用，而廖依依总能在这个季节里找到大片的成熟野果。有一次他们找到了大片的板栗林，本地人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板栗。每个战士都吃饱了，还能带走一大包。

虽然一开始部队里的战士对带着廖依依有些微词，这段时间下来，现在许多战士还挺喜欢她的。不是那种男女的喜欢，就是对一个挺好的人的喜欢。

短暂考虑了半分锺，季寒素说：“我去见见她。”

见之前，季寒素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歇斯底里女人的准备，真实情况和他认为的却完全不同，廖依依竟然先道歉了，还一脸窘迫的为自己做着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们的，我也没想到是有了。我、我的那、那个一直不太准，我真的没想到！”

她甚至还高兴过那个不准，一直没来。周围都是男人，还每□□军不休，她也只有一身军服，那个来了连个垫着的东西都没有，怎么活？之前突然晕倒，她还以为是营养不良，低血糖之类的，谁能知道竟然是怀孕呢？

“我相信，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季寒素尴尬，即使是个老人家，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接触到，毕竟他上辈子可没娶妻，他那支军中更无女子。这要是个无理取闹的女子，忽略也就忽略了。现在廖依依这个态度……尊敬都是相互的，“你为什么要打胎吗？”

她要打胎，看来并不是一种要挟的筹码。

“我养不活他。”廖依依苦笑着摸向自己的小腹，低声说，“你们是要打游击的，我一个孕妇，或者一个带着婴儿的妇人，要怎么跟着你们跑？别说找个地方安置我，现在华夏什么地方不乱？我到了外边又没有个靠山，那也是让我死。在这，你们军纪好，不会祸害我，而且不少人还对莫家有愧疚。就算是苦，但我还有一口吃的。趁着现在我身体还算健壮，能打就赶快打了。”

“莫琥……”

“别提他了。”廖依依打断了季寒素的话，“你们在曦城的时候，说莫琥没有找你们，我信。我和他，没什么了。别误会，我要打胎和莫琥没关系。我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毕竟是我自己的骨血。但是……真要不了他。而且我也知道，冬天鬼子的追击会缓下来，我也能稍微养一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