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兄挣扎了一番,道:「好……大师兄,晚安。」
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了,这个点儿,除了夜间巡逻的弟子外,其余人都要回房休息,否则便算夜游犯禁。强留在这里只会惹人怀疑,纵然他有心想帮帮小师妹,也爱莫难助,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温若流回到房中,将门落了锁,正要伸手点灯,忽然一顿:「嗯?」
房中落针可闻,窗边的一张藤椅歪了,地上湿漉漉的,凝着未化的冰雪。
温若流眸色微深,点燃了烛火,边行边打量四周的细节,走到床边时,发现枕头不见了。
温若流:「……」
衣柜里,简禾屏住呼吸,抬手摸到了头上有一小格置物架,忐忑万分地将那个枕头塞到了上面去,才刚松手,柜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入,简禾心脏差点停跳,缩成一团:「啊啊啊!」
温若流瞳孔微缩,倏地将剑收回,一瞬间暴涨的杀意也收敛了,他惊愕道:「是你?」
简禾心惊肉跳。
难不成,他刚才是以为有刺客躲在这里吗?
现在这个情形,该怎么解释好?
这时,衣柜晃动,刚被她藏起来的枕头猛地滑了下来,砸到了简禾的怀里。好死不死,她的手臂上还搭着一件他的衣服。
「……」温若流瞥了一眼,差不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手搭在了衣柜门上,挑眉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简禾把心一横:「其实,我今天是来向你认错的。」
「躲在我的衣柜里向我认错?」温若流目光下落,懒洋洋道:「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简禾内心挣扎了一番,忍着羞耻,递了出去。
「衣服,枕头……可以啊。」温若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拦住了衣柜,不让她出去:「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就是你找我认错的态度?」
「不是!我绝对不是偷!」简禾差点咬到舌头,急中生智道:「我……我是想帮你洗衣服!」
温若流失笑:「洗衣服?」
简禾硬着头皮,瞎掰道:「对啊!因为当时被我的火烧到的只有大师兄你一个,我觉得你对我的惩罚太轻了,光洗那么一件,完全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愧疚之心。而这个枕头,现在天气这么冷,我想给你缝个枕套,所以才……」
温若流的嘴角抽了抽。
简禾双手合十,求饶道:「我下次不敢了!大师兄,你罚我背咒文也行,罚我跑山梯也行,不要生气。」
「跑山梯,背咒文,刚来两天,知道得还挺多。」听见了山门依稀传来了钟鸣,宵禁的时间已经到了,温若流直起了身子,将衣服扔回了她手中,道:「你先回去吧。如你所愿,明日把衣服洗干净了,再来找我。」
简禾:「……」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没完」吧?
风深露重,风雪已歇。
被糊糊涂涂地赶出了房间后,简禾赶着在钟声结束前,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雪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刚步出了梅林,她就在转角处与一人撞上了。
双方同时「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声音有点耳熟,简禾抬头,发现来者是澹台怜和几个少年,都持着纸灯笼,估计是在夜巡。
「是你?」澹台怜狐疑地打量着她:「明天就开始习剑了,这么晚了不在房间待着,在外面干什么?」
有人打圆场:「哎,这是我们新来的小师妹吧。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是正常。」
「别在雪地坐着了。咦?你丢的是什么东西?我帮你捡吧,赶快回房。」
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简禾脱口道:「不用!我自己来……」
「别客气。」话说着,那人已经蹲了下来,抖落了衣裳上的白雪,他意外道:「这是……衣服?」
这衣服如此宽大,一看便是男子所穿。再看简禾刚从梅林出来……
在丛熙宗这种地方,为防止把相似的东西弄混,大家在衣裳上都会有个小小的标记。澹台怜夺了过来,翻开衣领,辨认了半晌,大叫道:「这不是大师兄的衣服吗?!」
众人震惊地同时瞪住了简禾。
翌日,整个丛熙宗都知道了有个新来的小师妹痴恋大师兄,趁夜偷了他的单衣、再被巡夜的弟子逮个正着的事实。
这桩悚然的猥琐之事,为还未平息下来的「测灵符乱点火一事」又增添了一把热度,让简禾一夜之间,飞升成了丛熙宗的名人。
当然,是臭名昭着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