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首。还以为只是偶然碰面,没想到副本里还会再见。
姬砚奚介绍道:「这两位道友,还有这位小兄弟比我们早一天入障。我们进来时,就已经看到他们坐在这里了。」
难怪贺熠脸上会挂彩——估计,他们双方不知何故在那座荒宅前再度碰面,双双入了障,又找不到窍门离开。旧怨扔在,又加心情烦闷,在这个无处可躲的地方,贺熠一定在这两个赌徒手上吃了苦头。
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况且,贺熠似乎没有点破他们曾见过面的心思。简禾移开了目光,跟众人一起在石头上盘腿而坐下,先把「檮杌作乱」的推断说了出来,与姬家的小辈们一起讨论。
贺熠的年龄摆在那里,根本没人指望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少年能说出点什么见解来。
不过,他们也没猜错。因为贺熠根本没有正儿八经拜过师,不论是仙门常识还是仙功,都是他自己摸滚带爬、偷偷摸摸地杂学而来的。这种听真正的世家子弟讨论自己从来没听过的魍魉、还没有被呵斥走的机会,实在是难得。贺熠眼中精光乍现,竖起了双耳细听,不愿漏掉任何一个字。
至於另外的两个修士,本身就是半吊子的水准,全程听得云里雾里。再加上看出姬家众人来头不小,昨日在街上呵斥过他们的简禾又是姬家人一方的,唯恐丢人,故而一直缩头耷耳,不敢插嘴。
听完前因后果,一个少年冤道:「城东的那座破庙,我们别说进去了,连门口也没靠近过!」
这个道:「都瞎了还能吃人,能耐不小啊。」
那个道:「两邪相搏,已经是个死局了,通知檮城的人尽早搬走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了。」
「通知是要通知,但那也得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啊。」
……
姬钺白摇摇头,道:「这段时间,那只魍魉可有出现过?」
众人齐齐摇头。
简禾指了指头顶的洞口,道:「你们有谁上去看过外面是什么吗?」
众人再度齐齐摇头。大家都刚进来不久。
「干坐在这里,除了消耗精力之外,毫无意义。」姬钺白起身,冷道:「它不现身,就引它出来。」
「说得不错,不能坐以待毙。」姬砚奚执起了被丢在一边的长剑,余光扫到了什么,忽然惨叫一声:「啊!!!」
众人悚然一惊。有人骂道:「你鬼叫什么?!」
「剑!我的剑!你们快看!」姬砚奚抓嘴挠腮,把剑尖展露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看到那把冰寒玄铁打造的仙器长剑,剑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痕,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已经略微有点变形了。
见状,众人纷纷取出长剑自查,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场的所有人,剑尖居然都有了些微的变形!
仙家之人喜欢往剑中注入一缕神魂,以增强威力。这么一闹,虽然没有断剑那么严重,可也已经属於不可逆的损坏。哪怕不至於如贺熠一样丧失视力,他们的灵力也会受到遏制。
仙剑如命根。对於这群自视甚高的少年而言,还没开始打,剑尖就歪掉了,称得上是灭顶打击了。
姬钺白的长剑铮然出鞘,他的剑竟是唯一一把暂时没有损坏的。
「全烂了,怎么会这样?!」
「你们刚才都干什么了?我们刚才都干什么了?」
「二公子的剑没事!应该问问有什么是他没做过而我们却做了的!」
……
叽喳一轮,才发现凡是剑出了问题的人,都干过同一件事——刚落入这个山洞时,拄着自己的剑当成拐杖走路,又用它戳刺过底下的散发着酸臭味的屍水。剑尖的那几寸,都在了其中浸泡了很长时间。
一片鸡飞狗跳中,有分析的:「这水肯定有古怪。」
有痛心疾首的:「我的剑好贵的!」
有杞人忧天的:「灵力被扼住了,这下可怎么出去啊。」
有心有余悸的:「好在我们没有掉进去过,不然皮也会融化吧。啊,我们的衣服也有点儿烂了,好在靴子够厚。」
正嘈杂着,忽然,有一滩巨大的涎液从高处坠到了众人之间的地面上。
如同被掐灭了信号,所有的说话声音骤然消失。也因此能清楚听见来自於头顶的「呵呵」声。
简禾咽了口唾沫,与众人一同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双硕大如轮、幽幽绿光的兽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