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在江上摘花采药,船只肯定是必需品。换言之,在隆冬结束以前,一艘小船就是他们的暂时住所。对於简禾与贺熠这两个在逃人员来说,恰恰是最完美的躲避之地。
住在船上,听起来很狭窄。可实际上,这船两头尖尖,船舱里十分宽敞,矮桌坐垫,一应俱全。系统送的冬装大礼包里,不仅有很多衣服,还包括了两个类似於睡袋的被褥套装,以矮桌相隔,分别铺在房间的两侧,既保暖,又不会互相干扰。
这样的生活,转瞬就过了一个月。
虽然不是在同一艘船上生活,但天天打照面,简禾也与其他的采莲工人混了个脸熟。
这天,从傍晚开始,天空又下起了大雪。
这样的天气无法出航,众人只好从船上离开,来到岸上的屋宇中避寒,围坐成一桌……涮火锅。
天气太冷,为了让身体暖起来,大伙儿就跟不要钱似的,尽情地往锅里撒辣椒。
蒸汽中尽是麻辣的辛香气息,汤面漂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勾得人馋虫大发。
这种时候,简禾自然不可能把贺熠扔在船上,就把他也带到了岸上。
在场的人里,年龄层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不等。大家都知道,那个脸上长了一块丑陋胎记的姑娘的船上,除了她自己外,似乎还有个少年,心里也在嘀咕琢磨两人的关系。只是,由於这少年很少出现在外面,他们一直看不真切。
现在简禾堂堂正正地把人带到他们跟前,众人才发现这少年居然是个瞎子,心中一阵惋惜——相貌如此俊俏,实在是可惜了。
吃了一半,众人觉得光是聊天太过乏味,就谈论起了仙门最近发生的大事。
这个说:「你说那公孙氏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居然一夜之间就被人灭门了!我还以为仙门不会出这种乱事呢。」
简禾心脏悄然加快。
那个道:「嘿,这些仙门家族表面风光,背地里说不准没少干缺德事。不然怎么不烧别的宗派,就烧公孙氏?」
一个男人放下筷子分析道:「你们不觉得事有蹊跷么?那些大老爷们,整天御剑飞来飞去的,现在着个火而已,他们不能飞出来么?怎么就都困在里面给活活烧死了?」
「我反倒比较想知道是谁干的,居然连三岁小儿也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说归说,大人的恩怨,与小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贺熠轻轻挑眉,慢条斯理地把一块沾满辣椒油的肉片放入嘴里。
在场的人都非仙门中人,今晚所说都是道聼涂説得来的,最终也没个结论。终於,有人提议结束了这个令人不安的话题。
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在场一个男子身上。他的夫人身怀六甲,最近老做胎梦。众人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通,认为这是祥兆。
「胎梦……说起来,我以前听说过一个类似的故事。」贺熠微微一笑,开口道:「十多年以前,九州虯泽,有个出身名门的姑娘。她与一个仙门世家的天之骄子两情相悦。所到之处,人人都称他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和这个姑娘成亲以后,这个天之骄子好似受到了上天眷顾,过得越来越好,在家族中平步青云,甚至有望能当上下任的家主。」贺熠漫不经心道:「一年后,这位夫人怀上了身孕。」
说到这里,贺熠就停下了。
前面说得如此顺畅,却在这里戛然而止,大伙儿都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意,追问道:「后面呢?后来怎么样了?」
贺熠徐徐道:「这就是结局了。」
众人以为他有心作弄,笑成一团。有人嘀咕:「这故事是挺美满,不过这跟胎梦祥兆并没有关系啊?」
「就是啊。」
「我知道了,后面就是——这夫人怀有身孕的时候,胎梦见吉兆,最后生出了另一个天之骄子,光耀门楣了吧?」
……
贺熠笑容不变,只是嘴角微微下拉,带了几分讽刺。
旁边的简禾越听越觉得耳熟:「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贺熠没出生前的事情吧?」
系统:「不错。他只说了相对美好的一段。」
系统:「叮!额外突发数值变动:贺熠心情值—500,旧恨 500,报社冲动 500。」
简禾扶额。
看来贺熠也是个抖M无误了。
明明很不愉快,还要自揭伤疤、自翻旧账,何必呢?
系统:「突发任务降落:请宿主在5分钟内,把贺熠的心情提高回原位。」
简禾一怔。
系统这次没说要怎么做才行。
她苦思冥想,瞥到桌面,顿时有了主意。
一会儿的功夫,众人的话题又转到别处去了。
贺熠伸手,优哉游哉地在桌面摸索了片刻,如往常一样摸到了筷子,捧起了碗。
整个晚上,他吃东西的动作都与常人无异,从未夹偏过。可这一回,却有点心不在焉,夹偏了两三回。
说了那么久的话,碗中的肉本该早已变凉了,触到嘴唇后,没想到是热的。
把肉咬进嘴里,贺熠的动作一顿。
——碗中方才还全都是辣椒油,肉片亦是麻辣的。现在却好像被人用清水涮过了,只剩一点微不足道的麻意。
简禾折起袖子,继续往他碗里放不辣的肉,道:「虯泽人应该吃不得辣吧。」
「虯泽人?」贺熠讶然:「那个故事是我编的,你以为我在说自己吗?」
「真的?」简禾无奈一笑,温柔而不失强势地把他那只拿着碗、却在下意识闪避的手给拉到了桌面上,温和道:「不管是不是编的,你身体未好,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一会儿给你买葱花饼。」
贺熠没做声。
半分钟后,简禾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叮!贺熠心情 500,与宿主亲近感 500,人物复杂度 200。宿主女子力 200,机智 300。综上:血条值 50,即时总值:6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