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穆氏看着罗纱带来的人少,想要往览芳苑多添点人手,被罗纱拒绝了。於是除了固定时间内有些粗使丫鬟婆子来洒扫院子外,平日里这院子内都只有罗纱主仆几个,而这几个丫鬟,是绝对不会这样吵起来的。
那么必有外人来此。
从中分辨出红丹的声音后,罗纱催促着红绣给她随意绾了发后就往外走。只是还没出门,又听到红倚的声音也插了进去,罗纱脚步微微一滞便加快了步伐。
到得楼下后,见「战况正酣」,罗纱便示意红绣不必出声,看看情况再说。
红倚红丹只顾着争吵且是背对着罗纱这边,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罗纱下来。
跟她们在吵的几个陌生丫鬟倒是看见二人了,但见罗纱穿着素色衣裳又是一根玉簪子随意挽着发,她们便以为她也是丫鬟,扫了眼就忽略了她。
「……怎么着?让你去大厨房领热水又怎么了?不过是个表姑娘而已,竟然摆这样大的谱,大清早的就在院子里烧水,那烟味儿,都跑到我们院子里去了!若是我们公子和姑娘被熏病了呛病了,十个你们姑娘也不够赔的!」
「呵,这倒是好笑了。我们的水是在小厨房烧的,用的是好柴好炭,在院子里都闻不到的烟味儿,就能呛到你家主子?别是你家主子本身就带了什么病症,如今病发了,就想怪到我家姑娘身上来吧?我告诉你,没门儿!」
看着那些丫鬟凶神恶煞的模样,又听了短短几句后,罗纱倒也悟出点儿门道来了。
敢情是有人看不惯她了,专程来找茬?
可放眼这整个国公府,也没什么人会这样待她啊!
就算是外祖母,也只是对她不闻不问而已,舅母待她这样好,也没见外祖母阻挡。
如今……又是来的哪一出?
思量了下,罗纱觉得她们口中的「主子」应该不是国公府的人,便轻声问红绣,最近府里可住进了什么外人,符合这「主子们」的特征的。
前两日舅母穆氏就同她说过,眼看着勇毅侯府的赏花会将要举办,会有相熟的外地人家来了荣昌府后住进国公府。
只是如今离赏花会尚还有段时日,因此来的人应该不多。
红绣想了想,附耳说道:「若说是有男又有女的,便是二表少奶奶的弟弟和妹妹了,其他两家来的都是夫人和姑娘。」
罗纱当下便心中有了些数。
若说她与二表嫂有什么牵扯,或许就是那红珊瑚盆景了。
她本就想着,那东西作为礼物太过於贵重,只是二表哥既然送了她,她断没有送回去的道理。
想来,如今是有人眼红她得了那件好物什所以来找茬了?
母亲当年就是碰到了这种事情,不曾想,如今自己也要遭上一回了!
只是一想到那柔弱温婉的二表嫂……
罗纱心中暗叹,这样的女子怎会有那样张扬跋扈的弟弟妹妹的?
罗纱最近眠浅睡得不好,此刻听人争吵就有些烦躁,偏偏这些人还是没事来找茬的,便更觉得忍无可忍。
揉揉额角,她上前问道:「不知你家主子是何方神圣?」
红倚红丹这才看到了她,红倚嗔了眼跟在罗纱身侧的红绣,怪她没提早告知自己一声,赶忙向罗纱行了礼。
那些丫鬟见罗纱便是红倚她们口中的「姑娘」,不仅丝毫不露惧意,反而更加猖狂。
领头那个杏眼吊梢眉的绿衣丫鬟将罗纱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道:「就凭你?还想打听我家主子的名讳?」她嗤了声后,走到罗纱跟前,绕着她转了圈后,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是个五品同知的女儿……你啊,还不够格!」
她话音刚落下,「啪」地声脆响,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怒目瞪向罗纱,却见罗纱正冷冷地看着她,漂亮的双眸里满是寒意,彷若冰刀一般划着她的皮肤血肉。
「我是主你是仆!不过是个奴才,居然也敢这样对着我说话!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
红倚一言不发单手发力勒着那人脖颈往前拖了几尺,猛地一掼将人撂到地上,拽着她的衣领子就往外拖。
事情转变太快,其他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彷若吓傻了般愣着看她被拖走。
绿衣丫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扯着嗓门嗷嗷直叫,伸手想去抓红倚的手,却总被红倚巧妙地闪开了。
直到出了院门,红倚才将她松开。红倚刚要转身,见这人还挣扎着想起身,便飞起一脚踹了过去,那绿衣丫鬟便倒地不起了。
见同伴被伤,其他几人终於如梦初醒,叫着吼着朝罗纱扑过来。
红丹在给罗纱行完礼后就去拿那些棍子了,此刻她与红绣人手一根,挥着棍子就往那几个丫鬟身上狠命招呼,将罗纱护了个密实。
接过刚刚赶来的红月递上的帕子,罗纱慢慢抆拭着手,神态睥睨地瞧着那些个丫鬟被打的狼狈样子,轻嗤了声,极缓地说道:「不过是一群仗着人势的奴才罢了,这样的人都能用得,料想你们的主人也是个没什么出息的。」
语毕,她将那帕子狠狠往地上一丢,怒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没胆子亲自来找茬,就别弄上一群乱七八糟东西来我这儿乱吠!没的污了我的眼!」